第三天下午，我将整理好的报告发到了贺峻霖的内部邮箱——这是他指定的唯一接收方式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那一刻，观测台里只有仪器恒定的嗡鸣
贺峻霖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我，正在校准一组透镜。他似乎听到了邮件提示音，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极平淡地说了句：“收到。”
没有立刻查看。没有评价。
我的心人不住悬在半空
直到大约一小时后，他结束了一个阶段的观测，才走到控制台前，打开邮箱。屏幕冷白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滚动页面，速度均匀，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文字、数据对比和系统架构图
整个过程中，他的呼吸频率都没有变过，倒是乔小叶不停的在深呼吸，心脏也突突直跳
小叶（心理这辈子这么紧张恐怕还是在高考查分……
几分钟后，他关掉了页面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我有些意想不到的事。他拿起内部通讯器，直接接通了项目部经理的线路
贺峻霖我是贺峻霖。
声音平直，和他平时说话一样，没有任何寒暄或起伏
贺峻霖辅助协调组的数据核对流程。废止。
我线路那头传来细小的声音，项目经理惊慌失措、试图解释什么，语速很快，带着谄媚和恐惧
贺峻霖甚至没有听完，直接打断
贺峻霖新系统。OCR校验。试行版。已发你邮箱。下周上线。
万能龙套可是贺先生，这流程是老爷子当年……
贺峻霖效率。低下。错误率。百分之十七点三。
贺峻霖复述了我的所做的数据，冰冷得像扔出几块石头
贺峻霖废止。执行。
语气依然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他甚至没有提及一句这份报告来自哪里，是谁的建议。只是下达命令
线路那头死一般寂静，然后传来一声颤抖的
万能龙套…是，贺先生。
贺峻霖结束了通讯。他放下通讯器，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
贺峻霖下周一。上线。
他对我说，只是这一句话十分的突兀，让我有些摸不清头脑。然后，他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贺峻霖他。时间。会空出来。
我想，这个“他”，指的是马嘉祺。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推翻了一个存在多年、折磨着马嘉祺的陈旧规矩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理解，甚至不是真的多么认可那份报告，大概只是因为——低效，且有未知错误风险。以及，或许，是因为那个“他”因此有了空闲时间，就不会再频繁地……打扰到我？
没有人回答，我也没有自恋到贺峻霖会为了我而改变公司的什么，所以在我找到确切的原因之前，暂且认为他是想要避免那百分之十几的错误率吧
逻辑简单，直接，高效得令人胆寒。
狗头系统主线任务：“制度优化建议”完成！奖励积分：100分，治疗进度+3%！当前总积分：3050分，治疗进度：8.7%！
听着狗头的阶段性总结以及自己有零有整的积分，我忍不住问道
小叶（心理那个…咱们要不考虑一下再给我50积分凑个整呢👀
狗头系统别急嘛～
狗头系统附加奖励：成功阻止马嘉祺黑化的进度 +5%！当前黑化风险：60%（仍有风险）！宿主牛逼（破音）——！
小叶（心理嗯？少宇牛逼…？！是你吗🙃
狗头系统那么勉为其难给你50积分吧（做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撩头发动作）
阻止黑化进度+5%？
就因为这？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孩子是不是太容易黑化的点儿，伪装的还挺好，反正我是一点儿没看出来，不过好像也挺好阻止的
我看着贺峻霖那双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睛，忽然意识到，对他而言，这或许已经是一种极其巨大的“改变”和“让步”。他动用他的权力，干预了他原本并不关心的领域，只因为……我提出了，并且，那个领域里的某个人，影响了我的情绪？
我觉得，一种像是极其畸形的、冰冷的“在意”
乔小叶好……谢谢。
我干涩地说。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距离被拉近。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松针气息淡淡传来
他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我手腕上。那里的纱布已经拆了，留下一道浅浅的粉红色疤痕
贺峻霖现在。可以发了吗？
我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是在问，现在流程改了，马嘉祺的时间空出来了，是不是就可以……给我发信息了？
他记得他那条“不准。再发。”的命令。他也记得他修改命令的前提条件。
他在等我的确认
这很诡异，明明是他不让马嘉祺给我发消息，现在又反过来问我？为什么？
狗头系统触发选择性回应！
狗头系统选项A：可以发了（可能促进贺峻霖理解 ‘规则可变通’）。选项B：还是不能发（强化贺峻霖制定的规则权威性）。选项C：解释‘朋友间联系无需特定条件’（高难度情感概念灌输）。请宿主选择！
狗头飞快地弹出选项
我看着贺峻霖那纯粹询问、不带任何杂质的目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
我选择了A。最简单，最直接，或许也最符合他逻辑的答案
乔小叶…可以了
贺峻霖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像是完成了一个数据的核对。然后，他就不再关心这个问题，转身走回他的望远镜旁
几乎就在他转身的同时。
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发信人：马嘉祺。
【？？？】【发生了什么？】
【老大刚才过来，亲自把我桌上那堆见鬼的档案全搬走了！说以后不用核对了！新系统下周上线？！】
【是你吗小叶？！】
连续几条信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劫后余生的狂喜，甚至能透过屏幕感受到他打字时手指的颤抖
我看着那几条信息，又看向贺峻霖冷漠专注的背影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发胀，发酸
我低下头，给马嘉祺回复
【嗯。没事了。】
黑化风险-5%。
进度条推进了。
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切，都像是走在一条极细的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贺峻霖每一个基于他自己的冰冷逻辑的“好”，都可能在未来某个时刻，变成无法预料的“恶”。
而我能做的，就是、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 --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