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源】
失忆太子轩×小医师源
# 药香帷间 篇六 墨色离别
黎明前的山林笼罩在浓雾中,张真源和宋亚轩借着微弱的月光,沿着猎人小径向北行进。
张真源的白衣已经沾满泥土和草渍,帷帽也在逃跑时丢失,此刻他只能将长发松散地垂下,勉强遮住耳后那颗显眼的朱砂痣。
"休息一下吧。"宋亚轩停下脚步,伸手扶住气喘吁吁的张真源,"他们已经追不上了。"
张真源摇头,声音嘶哑:"再走远些...前面应该有座破庙..."
宋亚轩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由分说地将他背起:"指路。"
张真源挣扎了一下,最终疲惫地伏在宋亚轩背上。
这个曾经尊贵的太子,此刻背着他这个乡野医师在荒山野岭中逃命,命运何其荒谬。
宋亚轩的背宽阔温暖,步伐稳健有力。张真源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起伏,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这种亲密接触在平日会让他窘迫不已,但现在,他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担忧。
"墨墨..."他轻声呢喃,想起那只生死未卜的小黑猫。
宋亚轩的脚步微微一顿:"它会没事的,猫有九条命。"
张真源没有回答,只是将脸轻轻贴在宋亚轩的背上,闭上眼睛。一夜的逃亡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睡着了。
当张真源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庙的草堆上,身上盖着宋亚轩的外袍。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落进来,给冰冷的石庙添了一丝暖意。
"醒了?"宋亚轩从庙外走进来,手里捧着几个野果和一把野菜,"吃点东西吧。"
张真源坐起身,接过野果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水让他皱了皱眉:"你一夜没睡?"
"守了一会儿。"宋亚轩在他身边坐下,"那些人暂时找不到这里。"
张真源打量着宋亚轩——他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角还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想必是昨夜打斗时留下的。这个曾经锦衣玉食的太子,如今却为了他风餐露宿...
"看什么?"宋亚轩注意到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张真源摇头,轻声道:"谢谢你...救了我。"
宋亚轩笑了,那笑容在晨光中格外温暖:"是你先救了我,记得吗?悬崖下那个半死不活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些。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宋亚轩立刻警觉地站起,将张真源护在身后。
"喵~"
一声熟悉的猫叫让两人同时愣住。张真源几乎是跳了起来:"墨墨!"
小黑猫从门缝中钻进来,浑身脏兮兮的,但看起来没有受伤。它径直跑到张真源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张真源惊喜地抱起墨墨,检查它有没有受伤。
宋亚轩也松了口气,蹲下来挠了挠墨墨的下巴:"聪明的小家伙。"
墨墨得意地"喵"了一声,突然从张真源怀中跳下,跑到庙门口,回头看着两人,似乎在说"跟我来"。
"它要带我们去哪儿?"宋亚轩疑惑地问。
张真源却已经跟了上去:"墨墨很聪明,以前上山采药时,它经常帮我找近路。"
两人跟着墨墨穿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一条隐蔽的山溪边。溪水清澈见底,岸边还长着几株可食用的野菜。
"它带我们找水源!"宋亚轩惊讶地说。
张真源蹲下身,用手捧起溪水洗脸。清凉的溪水冲走了一夜的疲惫,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衣衫破烂,头发散乱,脸上还有几道擦伤。
宋亚轩也洗了脸,然后开始采摘岸边的野菜。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水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喉结上下滚动。
张真源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随即又为自己的失态而窘迫,匆忙移开视线。
墨墨在溪边捉鱼,玩得不亦乐乎。看着它活泼的样子,张真源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正午时分,三人——或者说两人一猫——继续向北行进。墨墨时而跑在前面探路,时而回到张真源脚边蹭一蹭,仿佛在确认主人的安全。
"它真的很依恋你。"宋亚轩看着这一幕,微笑道。
张真源点头,轻抚墨墨的背脊:"它是我祖父留给我的最后礼物。那年冬天特别冷,祖父在雪地里发现了它,都快冻僵了..."
他的声音带着怀念,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墨墨的尾巴。宋亚轩静静听着,目光柔和。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发现张真源表面冷静自持,内心却极为重情。对一只流浪猫尚且如此,对人更是...
"小心!"
宋亚轩突然将张真源扑倒在地。一支箭"嗖"地掠过,深深钉入他们身后的树干。墨墨受惊,毛发倒竖,发出嘶哑的吼叫。
"有埋伏!"宋亚轩拉着张真源躲到一块巨石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张真源的心跳如擂鼓,他紧紧抱住躁动的墨墨:"怎么会...我们明明甩掉他们了..."
"不是之前那批人。"宋亚轩面色凝重,"是专业的杀手。"
话音刚落,又是几支箭破空而来。宋亚轩护在张真源身前,眼神锐利如鹰:"待会我引开他们,你带着墨墨往北跑,别回头!"
"不行!"张真源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
宋亚轩转头看他,眼中是决然的神色:"张真源,我是太子,这是我的责任。而你...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更重要的事?"
"活下去。"宋亚轩简短地说,随即在他反应过来前冲了出去!
"宋亚轩!"张真源惊呼,却见对方已经与几个黑衣人交上了手。宋亚轩的身手极好,但对方人多势众,渐渐将他逼入险境。
张真源心急如焚,却也知道自己贸然出去只会成为累赘。就在他犹豫之际,怀中的墨墨突然挣脱,如一道黑色闪电冲向战场!
"墨墨!回来!"
小黑猫灵巧地穿梭在打斗的人群中,出其不意地抓挠杀手的腿脚,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宋亚轩抓住机会,击倒了一名敌人。
但好景不长,一个杀手被墨墨惹恼,举刀就要砍下——
"不!"张真源撕心裂肺地喊道。
千钧一发之际,宋亚轩飞身扑救,将墨墨护在身下,自己的后背却被刀锋划开一道血口!
"宋亚轩!"张真源再也顾不得隐藏,从药袋中抓出一把粉末冲了出去。
粉末在空中散开,杀手们纷纷咳嗽后退。张真源趁机扶起宋亚轩:"能走吗?"
宋亚轩咬牙点头,怀里还紧紧抱着墨墨。三人跌跌撞撞地向密林深处逃去。
杀手们很快追了上来。眼看就要被包围,宋亚轩突然将墨墨塞给张真源:"分头跑!前面有岔路,你走左边,我走右边引开他们!"
张真源还想反对,宋亚轩已经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相信我,我们会再见的。"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张真源愣住了。等他回过神,宋亚轩已经冲向右侧的小路,故意发出声响引开了追兵。
"喵..."墨墨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张真源深吸一口气,抱紧墨墨向左侧跑去。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宋亚轩。
张真源在密林中穿行了不知多久,直到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才在一棵大树下停下喘息。
墨墨从他怀中跳下,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会没事的,对吧?"张真源轻声问,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墨墨"喵"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脚踝。张真源弯腰抚摸它,突然发现小黑猫的腹部有一片暗色——是血!
"墨墨!你受伤了?"他急忙检查,在墨墨的腹部发现了一道箭伤,伤口不深但一直在渗血。
小黑猫虚弱地"喵"了一声,似乎刚才的剧烈运动撕裂了伤口。张真源心疼不已,连忙从药袋中找出金疮药为它敷上。
"忍一忍,马上就好..."他轻声安慰,手指轻柔地处理着伤口。
墨墨乖巧地趴着,任由他摆布。敷好药,张真源撕下一截衣袖,小心地为它包扎。就在这时,墨墨的耳朵突然竖起,全身紧绷。
"怎么了?"张真源警觉起来。
下一秒,一支箭破空而来,直取张真源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墨墨猛地跃起,用身体挡住了那支箭!
"墨墨!"
小黑猫被箭矢贯穿,重重摔在地上。张真源肝胆俱裂,扑过去将它抱起。鲜血迅速浸透了墨墨的黑毛,温热黏稠的液体顺着张真源的手指滴落。
"不...不..."张真源颤抖着检查伤势,却发现箭矢已经伤及内脏,回天乏术。
墨墨金色的眼睛望着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仿佛在说"别难过"。然后,那小小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僵硬,眼中的光芒也随之熄灭。
张真源紧紧抱住墨墨尚有余温的身体,泪水无声滑落。这是他最后的亲人,是祖父留给他的唯一陪伴,如今却为了保护他...
"在那里!"一个冷酷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张真源抬头,看到三个黑衣人持刀逼近,为首的正是刚才射箭之人。愤怒如岩浆般在胸中沸腾,淹没了悲伤。他轻轻放下墨墨的尸体,从药袋中摸出一个小瓷瓶。
"小畜生真碍事。"杀手啐了一口,"太子在哪?说出来饶你不死。"
张真源缓缓站起,瓷瓶在手中攥紧:"你们...杀了墨墨..."
"一只猫而已。"杀手不屑地笑,"快说,太..."
他的话没能说完——张真源猛地将瓷瓶摔在地上,瓶中的粉末瞬间爆散开来。
杀手们猝不及防吸入粉末,顿时惨叫连连,眼睛如同被火烧灼,涕泪横流。
"我的眼睛!"
"杀了他!杀了他!"
杀手们盲目地挥舞着刀剑,却已经找不到目标。
张真源趁机抱起墨墨的尸体,冲入密林深处。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不能停下,墨墨用生命换来的逃生机会,他绝不能浪费...
黄昏时分,张真源终于甩掉了追兵。他在一处隐蔽的山坳停下,双手已经被墨墨的血浸透,干涸的血迹呈现出暗红色。
轻轻放下墨墨的尸体,张真源用颤抖的手挖了一个小坑。没有工具,他就用指甲抠挖泥土,直到十指鲜血淋漓。
"对不起..."他将墨墨放入土坑,声音嘶哑,"对不起没能保护你..."
小黑猫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张真源轻轻抚摸它已经冰冷的毛发,最后一次梳理那曾经光滑如缎的皮毛。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泪水滴落在墨墨身上,张真源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谢谢你...最后还救了我..."
他捧起泥土,一点点覆盖在墨墨身上。每撒一把土,心就像被刀割一次。当最后一捧土落下,小小的坟茔出现在山坳中,张真源终于崩溃地跪倒在地,无声恸哭。
暮色四合,山风呜咽。不知过了多久,张真源才缓缓抬起头。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满心的空洞和冰冷。
他摘下腰间的一块木牌——那是医馆的招牌,上面刻着"仁心堂"三个字——轻轻插在墨墨的坟前。
"我会回来的..."他轻声承诺,"等我找到宋亚轩,我们一起回来接你。"
站起身,张真源擦干脸上的泪痕。悲伤还在,但已经转化为一种冰冷的决绝。
墨墨的死让他明白了一件事——这不是简单的逃亡,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二皇子不会放过宋亚轩,也不会放过任何帮助过他的人。
"宋亚轩..."张真源望向北方,那是他们约定的方向,"一定要活着..."
他从药袋中取出最后几样药材,调配成一剂强效的止血药。宋亚轩背上的伤需要处理,他必须尽快找到他。
夜色中,张真源独自向北行进。身后是墨墨长眠的山坳,前方是未知的险途。
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宋亚轩,治好他的伤,然后...帮他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这不仅是为了宋亚轩,也是为了墨墨。那个曾经只关心草药的温和医师已经随着墨墨一起埋葬,现在站在这月光下的,是一个决心复仇的人。
山风呼啸,仿佛在为他送行。张真源耳后的那颗朱砂痣在月光下红得刺目,如同一滴永不干涸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