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源】
失忆太子轩×小医师源
# 药香帷间 篇七 孤灯重逢
夜色如墨，张真源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密林中穿行。失去墨墨的痛苦如同一把钝刀，时时刻刻在心头搅动。
每当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他都会不自觉地回头，以为是小黑猫跟了上来，却只看到一片虚无。
"向北...一直向北..."张真源喃喃自语，这是他与宋亚轩最后的约定。
三天了，他循着可能的路线寻找，却始终不见宋亚轩的踪影。山林中偶尔会发现打斗的痕迹或零星的血迹，但线索总是断断续续。
张真源不敢想象，如果宋亚轩已经遭遇不测...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这种想法。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过夜，然后天亮继续寻找。
远处隐约有灯火闪烁。张真源警惕地靠近，发现是一座孤零零的山神庙，破败不堪，但至少能遮风避雨。他小心地推开门，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庙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尊斑驳的山神像和几根快要燃尽的蜡烛。张真源松了口气，正准备进去，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谁？"他立刻绷紧神经，从药袋中摸出一包迷药。
"张...真源..."
熟悉的声音让张真源浑身一震。他冲进庙内，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宋亚轩蜷缩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身下的稻草被鲜血浸透。
"宋亚轩！"张真源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检查伤势。宋亚轩的后背有一道狰狞的刀伤，
虽然已经简单包扎过，但仍在渗血。更糟的是，他的额头滚烫，明显已经感染发热。
宋亚轩微微睁开眼，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笑容："找到你了..."
"别说话。"张真源迅速取出药材，开始调配伤药，"你伤得很重。"
"墨墨呢？"宋亚轩虚弱地问。
张真源的手停顿了一瞬，随即继续捣药："...死了。为了保护我。"
宋亚轩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们..."
"不是你的错。"张真源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用力，药杵撞击药钵发出沉闷的声响。
处理好伤口，张真源又熬了一剂退热药。宋亚轩勉强喝下，很快又陷入昏睡。
张真源守在旁边，借着烛光细细打量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眉宇间的贵气即使在病痛中也不减分毫，但曾经光滑的皮肤现在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嘴唇因失血而苍白干裂。
这就是当朝太子，一个被亲弟弟追杀，如今却落魄到躲在山神庙里的储君。张真源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心中五味杂陈。
黎明时分，宋亚轩的高烧终于退了些。他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轻轻擦拭自己的脸。
睁开眼，看到张真源疲惫的面容在晨光中格外清晰——没有帷帽的遮挡，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你一直没睡？"宋亚轩嘶哑地问。
张真源摇摇头，递过一碗温水："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宋亚轩尝试坐起来，却牵动了背上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动！"张真源按住他，"伤口会裂开的。"
宋亚轩乖乖躺回去，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张真源的身影。
医师忙碌着整理药袋，换药熬汤，动作娴熟而轻柔。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宋亚轩突然问。
张真源头也不抬："顺着血迹和打斗痕迹。你引开追兵后发生了什么？"
"甩掉大部分人，但还是有两个紧追不舍。"宋亚轩回忆道，"我解决了一个，另一个伤了我，但我也重伤了他...最后躲到了这里。"
张真源的手微微发抖："你差点就..."
"但我没有。"宋亚轩试图让语气轻松些，"有天下第一的神医在，我怎么敢随便死掉？"
张真源瞪了他一眼，却因泛红的眼眶而毫无威慑力："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死不了。"
宋亚轩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墨墨...它走的时候痛苦吗？"
张真源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很快...几乎是一瞬间..."
宋亚轩伸出手，轻轻覆在张真源的手背上："它很勇敢，救了你的命。"
"我知道。"张真源迅速抽回手，转身去整理药材，"别说这个了，你需要休息。"
宋亚轩知道他在强忍悲痛，也不再追问。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药钵与药杵碰撞的声音回荡在破庙中。
正午时分，张真源外出采药归来，发现宋亚轩已经坐起身，正在尝试给自己换药。
"别乱动！"他急忙跑过去，"伤口会感染的。"
宋亚轩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布条："你太累了，我想自己来..."
"我是医师。"张真源不容拒绝地接过布条，小心地揭开原来的敷料，"再说，你连后背都看不到。"
宋亚轩乖乖坐好，感受着那双清凉的手在自己背上忙碌。药膏敷上伤口的瞬间有些刺痛，但很快就被一种舒适的凉意取代。
"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宋亚轩试图缓解气氛。
张真源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包扎。直到系好最后一个结，他才轻声问："疼吗？"
"有你在，不疼。"
这句暧昧的话语让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张真源迅速收拾药箱，假装没注意到宋亚轩灼热的目光。
"我们接下来去哪？"宋亚轩打破沉默，"青州还安全吗？"
张真源思索片刻："我师兄在青州，他医术高明，能帮你彻底治好伤。而且..."他顿了顿，"他认识一些江湖人士，也许能帮我们传信给京城。"
"信？给谁？"
"你之前说朝中有忠于你的大臣。"张真源解释道，"如果能联系上他们..."
宋亚轩摇头："太危险了。二弟肯定已经控制了朝堂，贸然联系只会害了他们。"
"那怎么办？"张真源难得地提高了声音，"难道就这样一直逃亡？墨墨已经..."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宋亚轩沉默片刻，突然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张真源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手。宋亚轩轻轻握住，翻过来查看他的掌心——那里布满细小的伤口和血痂，是昨天徒手挖坟留下的痕迹。
"疼吗？"宋亚轩模仿他刚才的语气问。
张真源想抽回手，却被牢牢握住："不疼。"
"撒谎。"宋亚轩从药箱里取出金疮药，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口上，"你是医师，应该比谁都清楚，痛要说出来，伤才能好。"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张真源紧锁的情绪闸门。他的肩膀开始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它...它就这样跳了出去...我拦不住..."
宋亚轩将他拉入怀中，任由他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哭出来吧，别忍着。"
张真源起初还强自压抑，最终在宋亚轩的轻抚下崩溃大哭。
所有的悲痛、恐惧和委屈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
他哭得像个孩子，双手紧紧抓住宋亚轩的衣襟，仿佛这是唯一的依靠。
"它是我最后的家人..."张真源抽噎着说，"祖父走后...只有它陪着我..."
宋亚轩轻拍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我知道，我知道..."
"我甚至没能给它一个像样的坟墓..."张真源的声音支离破碎，"只有一块木牌..."
"等一切结束，我们回去找它。"宋亚轩承诺道，"给它立最好的碑，种它最喜欢的猫薄荷，好不好？"
张真源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宋亚轩认真的表情。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此刻却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他，承诺着一只小猫的墓碑。
"嗯。"他轻轻点头，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宋亚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缓缓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指尖的温度让张真源心头一颤，但他没有躲开。
"张真源..."宋亚轩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等这一切结束，我..."
"有人来了！"张真源突然警觉地推开他，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
两人迅速熄灭火堆，躲到神像后方。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是追兵！
张真源屏住呼吸，能感觉到宋亚轩紧绷的身体贴在自己背后。如果被发现，以宋亚轩现在的伤势，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搜仔细点！太子受了伤，跑不远！"一个粗犷的声音命令道。
脚步声在庙内来回走动，有几次几乎来到他们藏身的神像前。张真源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生怕会被听见。
突然，一只老鼠从神像后窜出，引起了追兵的注意。
"什么人！"刀剑出鞘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庙外传来一声哨响。
"头儿！北面发现血迹！"有人喊道。
神像前的追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转身离去："追！别让他跑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张真源和宋亚轩仍然不敢动弹，直到确认追兵真的离开。
"他们往北去了。"张真源松了口气，"我们得改变路线。"
宋亚轩点头，却因动作牵动伤口而皱眉："往东如何？绕道去青州。"
张真源扶他站起来："能走吗？"
"有你在，能。"宋亚轩勉强笑了笑。
两人收拾简单的行装，准备离开山神庙。临行前，张真源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暂时的避难所，心中五味杂陈。在这里，他失去了冷静自持的外壳，第一次在宋亚轩面前展现了脆弱。
而奇怪的是，他并不后悔。
黄昏时分，两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落脚。宋亚轩的伤势因长途跋涉而有些恶化，张真源不得不重新处理伤口。
"对不起，拖累你了。"宋亚轩愧疚地说。
张真源摇摇头："比起你为我做的，这算什么？"
他熟练地清洗伤口，敷上药膏，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宋亚轩注视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说："你耳后的痣...好像更红了。"
张真源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颗痣："是吗？"
"嗯，像朱砂一样。"宋亚轩的声音带着几分痴迷，"很美..."
张真源耳根发热，匆忙包扎完毕就转过身整理药箱。他习惯了宋亚轩直白的赞美，却始终不知如何回应。
夜幕降临，两人围着小小的火堆分食野果和干粮。张真源突然想起什么，从药袋深处掏出一个小布包："给你。"
宋亚轩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块黑乎乎的糖块："这是..."
"黑糖，补血的。"张真源解释道，"之前买的，一直没机会给你。"
宋亚轩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甜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好甜...你也尝尝？"
他将剩下的糖递回去，张真源犹豫了一下，接过掰了一小块。两人的手指在糖块上不经意相碰，又迅速分开。
"明天就能到东面的官道了。"张真源转移话题，"运气好的话，能搭上去青州的马车。"
宋亚轩点头，突然严肃起来："张真源，如果...如果路上再遇到危险，你自己走，别管我。"
"不可能。"张真源斩钉截铁地拒绝。
"听我说完。"宋亚轩握住他的手，"我是太子，这是我的责任和命运。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医术和人生..."
"宋亚轩。"张真源直视他的眼睛，"墨墨用命救了我，不是为了让我当逃兵的。"
这句话让宋亚轩哑口无言。火光映照下，张真源的面容坚定而美丽，耳后的那颗痣红得耀眼。
"而且..."张真源的声音轻了下来，"我已经失去墨墨了，不能再失去你..."
这句话像一滴热水落入油锅，在宋亚轩心中激起千层浪。他猛地将张真源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
"我答应你。"宋亚轩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微微发抖，"我一定会活着，为了你，也为了墨墨。"
张真源没有挣脱，任由他抱着。火堆噼啪作响，洞外的山风呼啸，但此刻他们只有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这一夜，张真源梦见了墨墨。小黑猫在阳光下打滚，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在说"我很好，别难过"。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手被宋亚轩紧紧握着，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曾松开。
晨光透过洞口洒落，张真源轻轻回握那只手，心中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都会陪宋亚轩走下去，直到最后。
这不仅是为了承诺，也是为了那颗在黑暗中依然温暖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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