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便跟着哥哥谢危。他总背着旧包袱,带我辗转各地,说要找个安稳处。十二岁那年,我们到了京城。高大城门里,朱红墙、金铜钉晃眼。哥哥牵着我往里走,手心微凉却握得紧,低声嘱我:“到了这儿,万事要谨言慎行。”自那起,京城的风,便伴着我们兄妹俩的日子了。
不知这是我和哥哥离开平南王的第几年,只知道春去夏来,秋去冬来,幸好,有哥哥陪我。
哥哥已是天子少师,常着玄色官袍立于文华殿,为少年天子授业。他眉宇间沉凝如深潭,讲经论史时声调平稳,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朝臣见他皆敛声屏气,皆知这位少师智计深沉,举手投足间,皆是制衡朝局的力量。唯有面对宫墙深处的某些身影,眼底才偶泄一丝旁人难察的波澜。
自从她来到京城,可她出门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并非谢危限制,可她的容貌,不容有失,他不愿让她卷入繁华地,宫斗场。
谢明漪哥哥,再过不久便是灯会了,我想去看看
她垂着眼,长睫如蝶翼轻颤,将眼底那点不该有的热意掩了去。
待再抬眸时,已换上惯常的温顺,只是鼻尖微微泛红,唇角抿成浅弧,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谢危握着书卷的手微顿,目光落在谢明依垂首轻捻衣角的侧影上,竟忘了下一句该说什么。
他望着她泛红的耳垂,喉结微滚,连自己都未察觉,那目光里早已缠上了丝丝缕缕的牵绊。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她急忙开口。
谢明漪我会小心的,哥哥
见她这样,那点惯常的冷厉淡去,剩下来的,是藏在长睫阴影里的温软——像冬雪初融时,悄悄漫过青石的那汪水,清浅,却带着化不开的暖意。
谢危好,我让剑书陪你去
她抬眸望他,眼底像落了星子,亮得温软。
她极少踏出院门,寻常日子总在窗下临帖,或是檐下喂那只兔子,素日里总着一身霞光锦的浅碧衣衫,乌发松松挽着,只用根木簪固定,瞧着淡得像抹烟。
满城人只知谢少师有位温顺的义妹,却不知那扇紧闭的院门外,藏着怎样一副足以让京华失色的容颜。
她天资聪颖,谢明漪的才名,原是藏不住的。
谢危晚晚,过来
闻声抬眼,瞳仁里先浮起一层怯生生的雾,随即便漫开温软的光,像初春解冻的溪,清浅却藏着暖意。
她顺着谢危的意,过去了。
谢明漪哥哥
谢危指尖在书卷上叩了叩,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危许久未闻你抚琴了,弹一曲吧。
谢明漪微怔,抬眸望他时,眼底已漾起温顺的涟漪,轻声应了声。
谢明漪好
她取来琴,素手轻落,琴弦微颤,便有清越的音流淌开来。
琴音渐歇,余韵袅袅。谢明漪抬眸看他,眼底带着一丝探询,像等待评判的学生。谢危喉间低低“嗯”了一声。
声线竟比寻常柔了些。
谢危还是这般好
谢危自己也说不清,从何时起,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他怕,怕这不该有的念头被窥破,毁了她的安稳;更怕,自己哪日按捺不住,会亲手将这层兄妹的薄纱撕碎。
二人各怀鬼胎,心思不同。
谢明漪知道,对哥哥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可每当他深夜归来,带着一身寒气坐在案前,她递上热茶时,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心跳便会乱得像漏了拍子。
他讲书时低沉的声线,落在她耳里,总比那些圣贤言更让人脸热。
可,她的第一次月事都是哥哥教她的,她才是哥哥最亲的人,他们的红线藏在血管里。
她也并非是他的亲妹妹,可她怕,她怕哥哥发现她的龌龊心思会厌恶她,不要她。
那些藏在笨拙关怀里的疼惜,她懂,却不敢说破,只将那暖意悄悄收进心底,酿成了更不敢言说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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