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海棠花的落英与新绿的交替里悄悄滑过,转眼便到了谢明漪及笄的前日。
谢危从午后便没再去书房,只在库房里翻找着什么。
暮色漫进窗棂时,他才捧着个描金漆盒出来,盒面上刻着缠枝莲纹,是早年他在金陵时特意寻匠人定制的。
他指尖摩挲着盒面,想起初见谢明漪时,她还是个扎着双丫髻、怯生生躲在乳母身后的小丫头,如今竟要长成能簪钗的姑娘了,心底不由得软了几分。
第二日及笄礼办得不算盛大,只请了相熟的亲友。
烛火落在谢危的侧脸上,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揉得柔和了几分。
他捏着簪子的手指稳而轻,一点一点将赤金海棠簪送进她的发髻,直到最后一缕发丝被固定好,才缓缓直起身。
吕显吉时到——笄礼成!
司仪的声音带着笑意落下,厅中亲友纷纷起身道贺,细碎的夸赞声裹着暖意,轻轻落在谢明漪耳旁。
她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向谢危行屈膝礼,垂着眼小声道。
谢明漪谢谢哥哥
待宾客散去,谢明漪回到房中,正对着铜镜细细打量发间的海棠簪——粉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镜中人眉眼都亮了几分。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时,见谢危端着一盏温热的桂花蜜水走进来,指尖还捏着一块叠得整齐的素色帕子。
谢危刚站了许久,定是渴了。
他将蜜水递到她手中,目光落在镜中她的身影上,忽然开口。
谢危明漪,你及笄了,该有个更亲近的小名。
谢明漪握着杯盏的手顿了顿,抬头望他,眼底满是好奇。
谢明漪哥哥想给我取什么?
谢危走到她身边,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的海棠簪,动作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想起初见她的那日,也是这样一个暮春的傍晚,夕阳漫过谢府的朱门,小小的她躲在乳母身后,怯生生地望着他,像朵迟开的海棠,带着晚春独有的软。
谢危就叫晚晚吧!
他的声音比杯中蜜水更暖。
谢危春日海棠开得晚,却最是娇艳;你于我而言,也是这般——来得不算早,却是往后岁月里,最想护着的人。
谢明漪晚晚……
谢明漪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唇瓣不自觉地弯起,耳尖的红又深了几分。
她望着镜中谢危的倒影,见他眼底盛着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忽然鼓起勇气,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
谢明漪那往后,只有哥哥能这么叫我,好不好?”
谢危低头看她,见她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像把星星都揉了进去。
他喉结轻滚,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带着笑意。
谢危好,只我一个人叫。
窗外的海棠花不知何时被风卷进来一片,恰好落在镜台上,与那支赤金海棠簪遥遥相对。
谢明漪捧着温热的蜜水,小口喝着,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底——她知道,从“晚晚”这个名字落在耳边的那一刻起,她与谢危之间,便再也不只是兄妹的亲近,还有藏在岁月里、终于要破土而出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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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累,将就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