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末的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程苗苗攥着李肆的手，指节都泛了白。桑妤站在一旁，看着李肆被护士领进检查室，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高飞扬来得稍晚些，手里提着袋水果，看见她们，轻声安慰：“别担心，只是常规检查。”

程苗苗眼圈红红的：“可我还是怕……”

“怕什么？”桑妤拍了拍她的背，“李肆那么壮实，肯定没事。”话虽如此，她自己的心跳也快得离谱。原剧情里，李肆的肠癌发现时已是末期，她只能祈祷这次能赶在一切恶化前抓住生机。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程苗苗坐立不安，一会儿去窗边看一眼，一会儿又掏出手机翻来覆去地按。高飞扬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吃点东西，别低血糖了。”

“高老师，你说……”程苗苗咬着唇，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结果没出来前，想什么都是多余的。”高飞扬的声音平静却有力量，“我们能做的，就是等。”

桑妤看着他挺直的侧脸，心里忽然安定了些。有他在，好像再慌乱的局面都能稳住。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忽然想起上次在海边，他递过来的外套，想起那枚刻着叶子的木书签，脸颊悄悄泛起热意。

“桑妤姐，你看谁来了？”程芽芽的声音突然响起。

几人抬头，看见程芽芽背着书包站在走廊尽头，身边还跟着强小娃。少年手里捧着个皱巴巴的纸包，快步跑过来：“我听我姐说李肆哥来检查，就拉着强小娃一起过来了。这是我攒的糖，吃了能甜一点。”

纸包里是各种颜色的水果糖，裹着透明的糖纸，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微光。李肆喜欢吃糖，这点整个年级都知道。

程苗苗被逗笑了，眼眶却更红了：“你小子，就知道吃。”

强小娃站在程芽芽身后，手里捏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苹果，他把袋子往桑妤手里一塞，低着头小声说：“我……我爷说，苹果好。”

他的普通话还是磕磕绊绊，桑妤却听得心头一暖：“谢谢你，小娃。”

强小娃猛地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脸“腾”地红了，转身就往走廊另一头跑，像是被烫到一样。程芽芽在后面喊：“你跑啥啊！”

气氛总算轻松了些。程芽芽坐在程苗苗旁边，叽叽喳喳地讲着班里的趣事，故意把肖主任被鸟屎砸中的事说得绘声绘色，逗得程苗苗直笑。桑妤看着这姐弟俩，忽然觉得程芽芽的“黏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此刻，他像个小太阳，驱散了不少阴霾。

检查室的门终于开了。李肆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却努力挤出笑容：“医生说……要等明天才能出结果。”

“没事，我们等。”程苗苗立刻迎上去，扶住他的胳膊，“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

高飞扬看了看时间：“我请你们去吃馄饨吧，医院对面有家老字号，味道不错。”

那家馄饨店果然人不多，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撒着翠绿的香菜，香气瞬间驱散了消毒水的味道。李肆没什么胃口，程苗苗就把自己碗里的虾仁都夹给他：“多吃点，才有力气等结果。”

李肆看着她，忽然笑了：“苗苗，要是……我是说要是，我真得了什么不好的病，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程苗苗的手顿住了，眼圈一红：“你胡说什么呢！你要是敢有事，我就天天在你病床前念课文，念到你烦为止！”

“那还是算了，我怕被你念死。”李肆故意逗她，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安。

桑妤和高飞扬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有些话，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第二天一早，桑妤刚到学校，就被程苗苗拉着往医院跑。李肆的爸妈已经拿到了检查报告，电话里说让孩子们也过去一趟。

“肯定没事的，肯定没事的……”程苗苗一路念叨着，声音都在发颤。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李肆的妈妈红着眼圈，爸爸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报告，脸色严肃。李肆躺在床上，看见她们进来，勉强笑了笑：“来了。”

“叔，婶，报告怎么样？”桑妤轻声问。

李肆爸爸叹了口气，把报告递给高飞扬：“医生说，是早期肠癌，但发现得早，癌细胞还没扩散，手术成功率很高。”

“肠癌？”程苗苗的声音都变了调，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那怎么办啊？”

“医生说下周三就能安排手术，只要手术成功，后期好好调理，不影响以后的生活。”李肆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别担心，现在医学发达。”

桑妤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出来。早期！还好是早期！她真的做到了，真的改写了李肆的命运！

李肆看着哭成泪人的程苗苗，反而笑了：“哭什么，你看，我不是没事吗？医生说做完手术，我还能陪你去海边捡贝壳呢。”

“谁要你陪！”程苗苗捶了他一下，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你给我好好养病，要是敢偷懒，我饶不了你！”

“遵命，程大小姐。”

高飞扬看着这一幕，转头对桑妤笑了笑，眼神里带着欣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层金粉。桑妤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从医院出来，程苗苗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拉着桑妤说要去给李肆买些住院用的东西。程芽芽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提着个保温桶：“我妈熬了鸡汤，让我给李肆哥送来。”

“还是阿姨想得周到。”桑妤接过保温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芽芽，袁山青最近没找你吧？”

程芽芽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她最近好像很忙，总跟强小娃一起去图书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桑妤松了口气。看来，程芽芽对袁山青的好感度应该降下去了。

“姐，桑妤姐，我跟你们一起去买东西吧。”程芽芽提议。

“你不用上课吗？”程苗苗挑眉。

“我跟老师请假了，说要照顾病人家属。”程芽芽理直气壮。

桑妤看着他狡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小子，为了跟自己待在一起，真是花样百出。

三人往商店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桑妤看着身边打打闹闹的姐弟俩，心里充满了希望。李肆的手术一定能成功，程苗苗会一直陪着他，罗政放下了仇恨，强小娃变得开朗，袁山青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至于她和高飞扬，或许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但桑妤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不一样，而她的故事，也还在继续。

就像此刻的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了前路，也温暖了每一个正在努力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