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子像河坪镇的海水，不急不缓地流淌，带着咸湿的气息，也带着沉淀下来的温柔。

桑妤和高飞扬的女儿三岁了，小名叫“念念”，取“念念不忘”之意。小姑娘继承了桑妤的眼睛，又带着高飞扬的温和，每天追在油田二中的操场边，喊着“爸爸”“妈妈”，成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小不点。

高飞扬成了油田二中的教导主任，虽然还是改不了温和的性子，但做起事来条理分明，连肖主任退休前都忍不住夸他：“这小子，比我有出息。”桑妤则成了语文组的组长，她带的学生里，总有人像当年的程苗苗一样，扎着马尾辫，眼睛亮晶晶的，对世界充满好奇。

李肆和程苗苗的儿子也上幼儿园了，和念念是同班同学。两个小家伙总爱凑在一起玩，常常因为抢一个玩具哭鼻子，转眼又手拉手分享糖果。李肆开了家汽修店，生意红火，程苗苗则在镇上的文化站工作，把河坪镇的故事编成了小册子，成了游客们最喜欢的纪念品。

“等孩子们再大点，我们就去拍套全家福。”一次家庭聚餐时，李肆举着酒杯说。程苗苗白了他一眼：“就你主意多。”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程芽芽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大城市做程序员，每年过年都会回河坪镇。他长高了不少，也更沉稳了，给念念带的礼物永远是最新款的积木，给高飞扬带的则是上好的茶叶。他看着念念围着桑妤撒娇，会笑着说：“桑妤姐，你现在越来越有妈妈的样子了。”桑妤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少年红了脸，低头喝了口酒。

袁山青和强小娃的画展在河坪镇的文化站开展时，来了很多人。袁山青的画里，多是油田的磕头机和海边的日落，带着岁月的沉静；强小娃的画则充满了童趣，有奔跑的孩子，有嬉闹的猫狗，还有老槐树下乘凉的老人。两人站在画前，接受着大家的祝福，没有过多的言语，却有着旁人不懂的默契。

“真没想到，你们俩能走到一起。”桑妤笑着说。袁山青脸微红：“以前总觉得要争点什么，后来才发现，安安静静画画，挺好的。”强小娃在一旁点头，递给她一杯温水，动作自然又体贴。

罗政成了市公安局的刑侦队长，偶尔回河坪镇，总会来看望大家。他晒黑了，也更结实了，说起办案的经历，眼神里有光。“上次抓了个诈骗犯，跟袁叔当年有点像。”他顿了顿，看向袁山青，“但不一样，他没你勇敢。”袁山青笑了笑，没说话。有些过去，早已在岁月里释然。

胡秋敏从国外回来了，在省城开了家翻译公司，每年都会带着最新的外文书籍来看桑妤。“还是河坪镇好，安静。”她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远处的渔船，“在外面漂久了，总想着回来。”桑妤递给她一块烤红薯：“那就常回来看看。”

又是一个深秋，桑妤整理旧物时，翻出了那个红色围巾的雪人钥匙扣，还有那枚刻着叶子的木书签。念念好奇地拿着钥匙扣摆弄：“妈妈，这是什么呀？”

“是妈妈年轻时，一个很可爱的弟弟送的。”桑妤笑着说，眼里闪过程芽芽当年的样子。

高飞扬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在想什么？”

“在想，时间过得真快。”桑妤靠在他怀里，“好像昨天才刚穿越过来，今天就有了念念。”

“穿越？”高飞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又在说胡话了。”他早就知道桑妤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比如“系统”“剧情”，但他从不多问，只当是她的小秘密。

桑妤笑了笑，没解释。有些秘密，留在心里就好。就像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美好，是她和所有人一起，一点点挣来的。

傍晚，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桑妤牵着念念的手，高飞扬跟在后面，一家人在沙滩上散步。念念的笑声像银铃一样，被风吹得很远。远处，李肆和程苗苗也带着儿子在捡贝壳，时不时传来打闹的笑声。

桑妤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有的穿越，所有的努力，都值了。

岁月或许会改变很多东西，比如油田的机器换了新的，镇上的房子刷了新的漆，孩子们慢慢长大。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海风吹拂的方向，老槐树的年轮，还有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约定和相守。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后续——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里，幸福地生长，像河坪镇的野草，平凡，却充满力量。而那些关于青春、关于命运、关于爱的故事，会像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在岁月里，一遍遍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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