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在暴雨中划出一道刺目的黄光，轮胎碾过泥泞的山路，溅起的污水像子弹般射向后方紧追不舍的黑色越野车。夏念雪死死抱住朱志鑫的腰，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头盔的缝隙灌进来，冷得像冰刀。
"低头！"
朱志鑫的警告刚出口，一发子弹就擦着头盔呼啸而过，在挡风玻璃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夏念雪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肋骨，她看到后视镜里，越野车天窗探出的枪手正在重新装弹——那把狙击枪的枪托上，赫然刻着一只荧光蜘蛛的标记。
"前面！"她尖叫出声。
盘山公路的急转弯处，一辆重型卡车横亘在路中央，车身上那只巨大的黑蜘蛛在雨夜里泛着幽绿的光。距离太近，刹车已经来不及！
朱志鑫猛地一拧油门，机车发出垂死般的嘶吼，前轮在湿滑的路面上高高抬起——
"砰！"
机车与卡车护栏相撞的瞬间，夏念雪感觉身体腾空而起。世界在眼前旋转，雨水、火光和扭曲的金属交织成噩梦般的画面。她本能地蜷缩身体，却在坠地的刹那被一股大力拽向路边灌木丛。
"别出声。"朱志鑫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的西装被荆棘划破，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淌。他单手按住她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颈椎，"装死。"
沉重的军靴踏过积水的声音由远及近。夏念雪透过灌木缝隙看到，三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正在检查机车残骸，其中一人弯腰捡起了她从口袋里掉出的物证盒。
"找仔细点。"领头的男人踢了踢扭曲的车架，"老板要那个女法医的舌头——她看得太多了。"
物证盒被打开，那枚染血的袖扣在探照灯下闪着冷光。男人狞笑着将它揣进口袋，对着耳麦说道："找到信物了，确认目标死亡。"
等脚步声远去，朱志鑫才松开钳制。夏念雪剧烈咳嗽起来，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他们拿走了袖扣......"她哑着嗓子说。
朱志鑫撕下衬衫下摆草草包扎了脸上的伤口："那是仿品。真的在这里。"他从内袋摸出一个小布袋，倒出那枚刻着"Z"的铂金袖扣，"张泽禹的收藏室里至少有一打这样的复制品。"
夏念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左航说过，每枚袖扣代表一个受害者......"她的声音因为一个可怕的猜想而颤抖，"那些复制品，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他早就选好了替补演员。"朱志鑫冷笑一声，拽着她向山崖下方滑去，"比如你。"
陡坡下的废弃隧道像一张贪婪的大口，吞噬了两人身影。黑暗中，夏念雪摸到墙壁上黏腻的苔藓和某种更令人不安的刻痕——那是用利器划出的、无数个蜘蛛图案，层层叠叠，新鲜的血迹还未完全凝固。
隧道尽头透出微光。朱志鑫突然停下脚步，从腰间抽出一把战术匕首："无论看到什么，别尖叫。"
转角处的景象让夏念雪的胃部痉挛——
五具尸体整齐地悬挂在隧道顶部，像某种诡异的艺术装置。每具尸体的右手掌心都被剖开，露出里面用黑线缝合的、与污水处理厂女尸如出一辙的污迹标记。最年轻的那个受害者，金发上还别着市立美术馆的工作证。
"张泽禹的'画廊'。"朱志鑫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些是他失败的'作品'。"
夏念雪强迫自己走近观察。当她拨开最后一具尸体的衣领时，一个熟悉的纹身刺入眼帘：黑色蜘蛛，与兰蒂斯会所监控里那个"侍应生"手腕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是'黑蛛'......"她倒退两步，"但这些尸体......"法医的专业素养让她立刻发现了矛盾，"死亡时间跨度超过两年！"
朱志鑫的匕首突然抵上她的咽喉："聪明的女孩。所以你现在该明白了——"
冰冷的金属压着颈动脉，夏念雪在生死一线间突然想通了一切："张泽禹不是主谋......'黑蛛'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传承了二十年的艺术谋杀组织。"一个带笑的声音从隧道深处传来。左航举着应急灯缓步走近，白大褂上沾满血迹，眼镜片碎了一半，"欢迎来到真正的'血色画廊'，夏法医。"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后跟着的——是本该被留在燃烧别墅里的张极。少年赤裸的上身布满针孔，后腰处那个诡异符号正在渗血，而他的手里，稳稳地握着一把对准朱志鑫的手枪。
"放下刀，朱总。"张极的声音依然清朗，眼神却冷得像毒蛇，"您父亲二十年前创立这个组织时，没教过您怎么对待首席法医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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