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顶部的积水滴落在夏念雪脸上，冰凉得像死人的指尖。朱志鑫的匕首仍抵在她咽喉处，纹丝不动，刀锋已经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你父亲？"她盯着朱志鑫近在咫尺的眼睛，声音嘶哑。
朱志鑫的下颌线条绷得像钢铁，脸上那道伤口又开始渗血："闭嘴。"
左航轻笑一声，碎镜片后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看来朱总没跟你讲过家族史。"他向前一步，应急灯的光线照亮了隧道墙壁——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在特定角度下竟组成了一幅庞大的家族树状图，最顶端的名字让夏念雪浑身发冷：
**朱世楷**。朱氏财团创始人，朱志鑫的父亲。
"二十年前，朱世楷以艺术赞助为名，网罗了一批'特殊人才'。"左航的指尖划过一个个刻在墙上的名字，"张泽禹的父亲是化学家，我父亲是外科医生，苏家负责运输渠道......"他停在某个被反复描画的名字上，"而你家，夏念雪，你父亲夏明远是组织的第一任首席法医官。"
夏念雪如遭雷击，童年记忆的碎片突然割开迷雾——父亲书房里那些加密的解剖报告，深夜的神秘会面，以及他"自杀"前烧毁的所有工作笔记......
"不可能！"她猛地挣扎起来，匕首立刻陷得更深，"我父亲是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
"是叛逃者。"张极突然开口，枪口依然稳稳指向朱志鑫，"他发现了'夜莺'的终极用途不是控制，而是基因改造。"少年掀起后腰的纹身，那诡异的符号在灯光下竟然微微发亮，"这是第二代标记，我们是被选中的'继承者'。"
隧道深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左航脸色骤变："张泽禹的人追上来了。"他一把拽过夏念雪，"想活命就跟我们走。朱志鑫早就被排除在继承名单外——他父亲发现他偷偷向国际刑警泄密。"
朱志鑫的匕首终于垂下，鲜血顺着刀尖滴落。他的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夏念雪，选择权在你。"
碎石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夏念雪看着面前三个男人——持枪的张极，染血的左航，以及被指认为叛徒的朱志鑫。每个人的眼底都藏着秘密，每句话都可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她突然冲向那排悬挂的尸体，在三人反应过来前，已经扯下金发女子胸前的美术馆工作证。
"我去市立美术馆。"她将工作证攥在手心，"那里有张泽禹的'真迹'，对吗？"
左航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疯了？那是他们的老巢！"
"而我是唯一能光明正大进去的法医。"夏念雪指向工作证上的日期——今天正是美术馆年度闭馆维护的日子，"如果真如你们所说，我父亲曾经是组织成员......"她深吸一口气，"那么只有我能认出他留下的记号。"
隧道另一端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朱志鑫突然将匕首塞进她手中："从排水管出去，第三个窨井盖直通美术馆后巷。"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找一幅叫《雪夜》的画，背面有密码。"
张极的枪口突然转向隧道深处："来不及了！"
第一发子弹击中岩壁的瞬间，左航猛地推了夏念雪一把："跑！记住，别相信任何人的眼睛——'夜莺'会改变虹膜颜色！"
夏念雪跌跌撞撞地冲向排水管，身后枪声、咒骂声和肉体撞击声混作一团。当她钻进恶臭的管道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朱志鑫夺过了张极的枪，左航的白大褂在黑暗中像一面破碎的旗帜，而隧道深处涌来的，是十几个戴着荧光蜘蛛面具的黑衣人。
排水管里的污水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像在与无数双拉扯的手抗争。当夏念雪终于推开第三个窨井盖时，黎明的微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市立美术馆哥特式的尖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座沉睡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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