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剧烈钻心的疼痛，让沈兼善好似回到了国破的那一天，心也是这么的疼。狼烟四起，残垣断壁，一片荒芜，她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衣不蔽体，茫然无措的稚童，看着尸横遍野，血流千里的国土，看着铮铮铁骨，不畏生死，即使断臂断肢却仍挥舞手中利刃的战士。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砸在地上，她恨，恨破她国土，伤她人民的铁骑，恨君主昏庸，朝堂腐朽，更恨自己享公主之殊荣，却在此刻无能守住她的子民。心好似被刀搅了般，疼的呼吸不了。她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齐焱，放下曾经高傲，拽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放过他们，齐焱，求求你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啊！我知道你恨西陵皇室，用我们一族的命，放了他们好吗，求你了。”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公主现在装什么大义凛然。还有，沈兼善，现在你配和我谈条件吗，你一族的命在我眼里又算什么，别太看的起自己！”随后，朝他身后的亲卫命令道“将他们带下去，关入天牢。”她无力地闭上了眼，血腥交杂在她的喉间。随着西陵皇宫的一把火升起，曾经的繁华与权利在这漫天火光中灰飞烟灭。黑暗向她席卷而来…

……

“沈兼善，你就这么想死？”这是她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心疼与懊悔，她知道，她赌对了。“阿焱，你在心疼我吗？”沈兼善这句话是在逼他，逼他承认他爱她。可是她忘了，齐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敌国质子了，他是从尸骨中爬出来，是从无数次大大小小暗杀中逃出来，他不能承认他有软肋，他不容任何人来挑战他的权威。

“看来皇后身体已经痊愈了，来人将皇后送入冷宫。”他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眼神带着戏谑，在她耳边低语“那面墙上有你刻满骂我的涂鸦，心疼你？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的公主。”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兼善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一股庆幸涌上心头，他在躲她，她赌对了。但在这一刻她也明白了，现在的齐焱不再是那个任由他欺负的小质子了，她得下一盘更大更险的棋，她要逼他说出这份爱，只有将爱意说出口，她才有机会去护住她要守护的人。

冷宫的阴冷潮湿，四野空旷，满目荒芜，殿内墙壁满是朱红色涂鸦，“罪奴齐某当诛”沈兼善用手指轻轻摸在涂鸦上，思绪回到幼时第一次见齐焱。

那年父皇刚打了胜仗，华灯初上，皇宫内灯火通明，玻璃瓦映照在金碧辉煌的宫殿，熠熠生辉。我作为嫡长公主，坐在父皇旁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父皇告诉我那是宁国战败送来为质的皇子，当时年幼，我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什么是权利，什么是输赢。我只知道这场仗打了很久很久，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哥哥。我恨宁国，若不是他们发动战争，我哥哥又怎么会死，若不是他们无情的铁骑一次有一次犯我国土，我哥哥又怎会毅然上战场，护我国土。哥哥尸骨运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母后哭了很久，后来宫女告诉我，哥哥受了好多支箭，身上都是伤口，十分惨烈。这我又怎能不恨？我把我对宁国的恨意放在齐焱身上，我无数次诅咒他去死，无数次暗中使坏折磨他。我是西陵最受宠的公主，他得罪了我，自然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也使坏为难他，可是作为战败国难道那不是他应该承受的代价吗？不过，他倒也坚强，每次折磨他，一句话不吭，可是他眼中的杀意与恨意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