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的秋意带着棱角，安联球场的玻璃幕墙在晨雾里泛着冷光。拜仁慕尼黑董事会会议室里，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堆成了小丘，赫内斯把钢笔往桌上一拍，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这么定了。”他抬眼扫过对面的鲁梅尼格，“让赵永逸代理主教练职务，直到冬歇期。”
鲁梅尼格皱着眉翻动文件夹，纸张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才三十岁，球员时代最多算个二流替补，球迷不会买账的。”
“范加尔留下的战术框架还在，我们需要的是能镇住更衣室的人。”赫内斯往椅背上一靠，指节叩着桌面，“你没看见上周训练时，拉姆和博阿滕为了防守站位差点在场上吵起来？赵永逸在青年队带过这批人，谁的脾气他摸得门儿清。”
走廊尽头的咖啡机突然“噗”地喷出蒸汽，赵永逸攥着训练计划表的手猛地收紧。五分钟前他还在琢磨下午的定位球训练，现在赫内斯的秘书正笑着拍他的肩膀：“恭喜你，赵教练，董事会刚通过决议。”
当天下午，拜仁官网的公告像投入湖面的炸弹。球迷论坛瞬间炸开了锅，“一个连德甲出场次数都凑不齐五十场的家伙？”“这是把我们当保级队玩吗？”的帖子以每秒三条的速度刷新。市政厅广场的大屏幕播放新闻时，穿红球衣的球迷对着镜头竖中指，有人把赵永逸球员时代的拙照打印出来，在下面画了个滑稽的哭脸。
赵永逸站在训练基地的窗边，看着外面举着“滚回青年队”标语的球迷，突然被身后的咳嗽声吓了一跳。托尼·克罗斯正举着保温杯，嘴角沾着点巧克力渍：“需要我帮你把标语改成‘欢迎新帅’吗？我认识个涂鸦艺术家。”
“还是先管好你的发型吧。”赵永逸扯了扯他额前的碎发，“再留长点就该扎小辫了。”
克罗斯夸张地捂住头发后退半步：“这是战术需要，长头发能干扰对手判断我的传球路线。”他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昨天训练莱万偷偷问我，你会不会让他改打边后卫。”
周六对阵弗莱堡的比赛前，安联球场的南看台飘起巨型TIFO——本该是球队标志的地方，被P上了赵永逸张着嘴的惊讶表情。热身时，此起彼伏的嘘声像冰雹砸在草皮上。赵永逸弯腰系鞋带，却发现鞋带被谁系成了死结，抬头就看见穆勒举着水瓶假装喝水，肩膀却在不停抖动。
“等下罚你跑十圈。”他低声说。
“教练，我今天状态特别好，”穆勒突然正经起来，指节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克罗斯说您昨晚在战术板上画的进攻路线，像极了慕尼黑地铁图。”
裁判吹响开场哨的瞬间，嘘声突然卡在喉咙里。第12分钟，克罗斯在中场拿球时故意放慢节奏，等对方三名球员围上来，突然用外脚背把球捅给右路的拉姆。老队长沿边线疾进，低平球传中时，莱万像突然启动的跑车，抢在门将出击前把球垫进空门。
南看台的球迷愣住了，有个戴红围巾的大叔举着“下课”标语，手却僵在半空。赵永逸在场边没动，只是朝克罗斯比了个“擦掉”的手势——那家伙进球后对着镜头，偷偷抹了把嘴角的巧克力渍。
下半场第63分钟，弗莱堡刚扳平比分，赵永逸就冲到场边打手势。原本平行站位的双前锋突然交叉跑位，莱万假装前插吸引中卫，却在禁区线急停转身，用脚后跟把球磕给后插上的做任何调整，直接起脚远射，足球像出膛的炮弹擦着横梁下沿钻进死角。
安联球场的记分牌变成2-1时，终于有零星的掌声响起。穆勒跑到角旗区庆祝，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替补席做了个夸张的擦鞋动作——早上他看见赵永逸的战术靴沾着草屑，特意在更衣室广播里喊“哪位教练丢了只脏鞋子”。
终场哨响时，赵永逸被球员们拽着胳膊往场内拖。克罗斯假装要拥抱，却趁他不注意，把一块巧克力塞进他口袋：“我妈说吃甜的能让人忘记嘘声。”
回到新闻发布会现场，有记者突然提问：“您觉得球迷什么时候会彻底接受您？”
赵永逸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笑着说：“等他们发现，克罗斯的远射比我的战术板画得好看时。”
两周后的多特蒙德德比战，安多特蒙德起罕见的彩虹旗。第38分钟，穆勒在禁区内被绊倒，主裁判指向点球点时，他突然跑到赵永逸面前：“教练，我昨晚梦见克罗斯罚丢点球，被您罚去捡球。”
结果莱万主罚的点球被门将扑出，看台上刚要响起的叹息声，却被克罗斯的补射打断。德国中场像兔子一样蹿到球前，用脚尖轻轻一捅，足球慢悠悠滚进网窝。他转身庆祝时，故意撞到赵永逸身上，压低声音说：“您猜莱万刚才在点球点前，是不是在想您上周做的黑暗料理？”
终场3-0的比分定格时，南看台突然响起整齐的 chant。赵永逸抬头望去，那个举“下课”标语的大叔，正举着围巾跳来跳去。有球迷冲他举手机，屏幕上是他球员时代的照片，只是下面的哭脸被改成了笑脸。
更衣室里，穆勒举着香槟追着克罗斯跑，泡沫溅到战术板上，把上面的进攻路线图晕成了彩色。赵永逸靠在门边，看着这群平均年龄比自己还大的球员闹作一团，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后背——是克罗斯扔来的巧克力，包装纸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奖杯。
“下周打勒沃库森，”赵永逸捡起巧克力，突然提高声音，“谁再在战术板上画地铁图，罚他去给青年队捡球。”
穆勒突然举手：“教练，克罗斯说您的战术其实像……”
“像什么？”
“像极了您昨天给我们买的咖喱香肠，”克罗斯抢着回答，嘴角又沾了点巧克力，“看起来简单，吃起来真香。”
窗外的月光淌进更衣室，把球员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赵永逸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突然想起刚上任那天，赫内斯在办公室说的话：“拜仁的球迷很挑剔，但他们永远懂得尊重胜利。”
此刻安联球场的灯光正逐排熄灭，南看台的清洁工发现，那块写着“下课”的标语被人折成了纸飞机，静静躺在草皮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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