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式比你的人生有趣”

许昭然就这样闯进了江临的生活，告诉他自己懂他、仰慕他、想靠近他。

　　和许昭然相处的这些天他或许在潜意识里把许昭然当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在这之前，江临的生活里只有练琴、吃饭、上厕所、回家，单调无色，但许昭然却在他以灰白黑为主调的画布上留下一抹浓重的彩色。

　　江临看着眼前的少年，长得精致，健康的小麦肤色，身材高大，肌肉紧实，与自己形成鲜明的对比，江临看得出神想得出神。

　　他从何时开始期待每天与许昭然“偶遇”的方式？从何时开始期待那一瓶又一瓶冰镇可乐和那一张张写满许昭然清秀字体的讲义？

　　“那我在你心目中是怎样的存在呢？”许昭然看着江临呆愣的模样眯眼笑然歪头问道。

　　江临脑袋炸开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在江老师心里算得上朋友吗？”许昭然见他没回答便又笑着凑上前。

　　憨憨的。

　　江临咬了咬下嘴唇：“是吧，朋友。”

　　他不知道朋友的定义是什么，也从来没有过人说想和他做朋友——甚至因为他独来独往的性格和过人的天赋身边有很多人排挤他、孤立他，而愿意主动靠近他与他交朋友的，许昭然是第一个——自己之前还凶巴巴的对他。

　　听到江临肯定的答复许昭然立刻喜上眉梢，顿时来了精神。

　　“那说好了，我们是朋友。”午休时间很快过去，寂静的校园正慢慢恢复生机。许昭然站在音乐室门口，回头对着江临说。

　　江临点点头，很呆，但是很乖。

　　许昭然笑着离开。

　　“许神！”还没到教室周世安就扑向许昭然，结果被许昭然侧身躲开了。

　　“干什么？”许昭然看着他。

　　“你一个中午哪去了？”

　　“你猜。”许昭然没回答，径直走向教室。

　　江临坐在音乐室，手里拿着笔和琴谱手稿，满脑子却都是许昭然的笑。

　　他拿起桌上的讲义翻看——看不懂，太深奥了，自己也没好好上过几节课。

　　突然一个主意在脑海里闪现，江临把讲义放进包里，背上书包，穿过梧桐小道，来到教学楼，走进了高二A班的教室。

　　还没上课，同学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江临一眼就看到了后排正趴着睡觉的许昭然。

　　“你是...江临？”有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瘦弱的少年，开口问到。

　　这一问让不少人盯着江临看。

　　江临冷着脸皱眉点了点头，走到许昭然旁边的座位坐下。

　　那个位置是靠窗的，江临坐下时挡住了不少阳光，许昭然睫毛好长，睡着了看起来乖乖的。

　　大家看着江临坐下，开始窃窃私语。

　　江临没理会他们，自顾自的从书包里拿出上课要用的东西。

　　许昭然睫毛动了动，醒了。

　　“同桌朋友，下节什么课？”江临看着迷迷糊糊伸懒腰的许昭然问道。

　　“啊～”许昭然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觉得那里不对，“数学...”

　　“噢～行。”江临轻笑着拿出数学书。

　　“欸？不对！”许昭然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去捧江临的脸，“江临？”

　　许昭然的掌心很烫，少年皱了皱眉，许昭然不好意思的放下手：“对..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

　　江临摇摇头：“没事。”

　　“你怎么来了？不练琴了？”许昭然打量着坐在自己旁边整理书桌。

　　“嗯...”江临拿出讲义，“落下太多了，这个有些看不懂，所以就想着来听听课。”

　　许昭然笑笑，单手托腮：“可以啊，同桌你好～”

　　江临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我先去上个厕所。”

　　说罢离开了教室。

　　众人见他走远连忙朝许昭然围了上去问东问西。

　　许昭然被问得有些烦，抓了抓头发拒绝回答所有问题。

　　江临在洗手台前捧着水一下又一下冲洗着脸。他厌恶被人关注，特别是这种特殊的眼光。

　　江临处理好心情往教室走，在教室门口看到了许昭然。

　　“怎么在外面？”

　　“他们太吵了。”许昭然搓了搓鼻子，闷声到。

　　江临点点头，他也讨厌吵杂的环境。

　　他喜欢一个人缩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去和人打交道也不去讨好任何一个人。

　　“叮——”上课铃响了，许昭然扯了扯江临的衣袖。

　　“走吧。”

　　两人一起进入教室，落座。

　　课上，因为江临的到来老师上课的速度缓慢了一些，甚至给了他特殊照顾。但是江临一直邹着眉头——他不喜欢被人关注——他开始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昭然看着少年发呆的侧颜有些许异样的情感在他心里涌现。

　　江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触碰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张纸条。

　　一抬眼对上纸条主人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

　　低头一看，纸条上用清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字：“再发呆就错过最美数学公式了。”

　　江临嘴角抽抽，提笔在纸上哗哗写下一行回应丢给许昭然。

　　后者拿起一看，清秀的字体下是江临用富有艺术气息的字体写下的回应：“公式比你的人生有趣。”

　　许昭然抚摸着那行字，抬眼与江临对视了一眼。

　　“江临，我这么讲你能听懂吗？”讲台上，数学老师侧过身给大家讲着一道题，黑白写满了公式。

　　看着愣住然后敷衍老师的江临，轻笑着小心翼翼的把纸条夹进笔记本。

　　接下来的日子，江临不再以练琴为借口翘课，而许昭然每天中午都会陪着江临在音乐室练琴。

　　还是一样的少年，一样的冰镇可乐，不一样的是可乐瓶上总是被少年贴满了便利贴，便利贴上全是数学公式，还会在角落写上一句：“我无聊的人生充满了有意思的公式。”

　　真幼稚。江临心想。

　　某天中午，两人在天台吃完许昭然从便利店买来的饭团就回了音乐室。

　　许昭然笑着坐在江临旁边，缓缓开口：“我教你这么久的数学题...你也应该回报我吧？”

　　江临愣住：“怎么回报？”

　　“这样，”许昭然拿出眼罩蒙住眼睛，“弹三个音，我猜中你就教我作曲。”

　　江临挑眉答应下来，手指拂过琴键，开始弹奏，看着许昭然认真的模样故意弹错，许昭然却精准复述：“Mi、降Sol、Re——你手抖了。”

　　江临耳尖通红：“…怪物”

　　许昭然摘下眼罩直视着江临的眼睛：“你知道吗？你明明可以弹得更好。”

　　江临冷笑：“你懂什么？”

　　许昭然直接起身坐上琴凳，两人手臂紧贴着手臂，他的手指轻轻覆上江临的手指：“我懂你讨厌被关注、被讨论、被同情。”

　　许昭然的呼吸拂过脸颊，少年磁性的声音刮得江临耳朵痒痒的。

　　他怔住，身体僵硬。

　　从来没有人这么了解他。

　　许昭然的手指轻轻从江临的手指上转移到江临的衣领。

　　江临习惯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或许只有那样才会有安全感。

　　许昭然细长的手指捏住拉链，把它拉到胸口处：“大夏天穿长袖就算了，拉链还拉这么高，闷死你好了。”

　　江临被他的动作弄得呼吸一滞，连忙拍开许昭然的手：“....出去。”

　　许昭然笑着站起身：“说好了要教我作曲的啊，怎么？反悔了？”

　　江临别过脸，嘟囔着：“我可没说过啊。”

　　“耍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