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战——你在等什么?!开枪啊!”女孩的嘶吼带着决绝,大胡子的狞笑在她身后愈发狰狞,握着手雷的手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扯断引信。
雷战的手指紧扣扳机,指节泛白,视线死死锁在大胡子暴露在外的半边脸上,可女孩颤抖的肩膀总在瞄准镜里晃动——那是他拼了命也要护着的人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从度假村废弃的窗台后窜出,像颗出膛的子弹扑向大胡子!没人看清他是从哪来的,只看到那身影带着一股蛮劲,狠狠撞在大胡子持枪的右臂上。
“呃!”大胡子猝不及防,扼住女孩脖颈的手猛地一松,手雷“哐当”掉在地上。女孩趁机侧身挣脱,却见那身影还在跟大胡子扭打,竟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男孩,脸上还沾着泥灰,眼神却亮得惊人。
“找死!”大胡子怒吼着挥拳砸向男孩,男孩却像只灵活的猴子,猛地低头避开,同时抓起地上的手雷就往远处扔——可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大胡子腰间的备用手枪响了。
“砰!”
枪声在寂静的度假村炸开,男孩的动作猛地一顿,胸口绽开一朵刺眼的血花。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却还是用尽最后力气将手雷扔向远处的空地,随即重重摔倒在地。
“砰!”手雷在空旷处爆炸,气浪掀得树叶簌簌作响。
“抓住他!”雷战嘶吼着冲上前,队员们一拥而上将大胡子死死按在地上。女孩疯了似的扑到男孩身边,看着他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声音都在发颤:“你是谁?你怎么样?!”
男孩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她,嘴角竟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声音轻得像羽毛:“别……别怕……”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女孩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小心翼翼地按住男孩的伤口,抬头看向雷战,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快!救他!他是为了救我……”
雷战看着地上昏迷的男孩,又看看女孩通红的眼眶,紧了紧拳头,对着耳麦沉声道:“呼叫医疗组,这里有重伤员,立刻支援!”
丛林的风卷着血腥味掠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男孩沾血的脸上,没人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只知道在最危险的时刻,这个神秘的男孩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女孩的生机。
医疗组的直升机轰鸣着落地时,安然仍紧紧按着男孩的伤口,指缝间的血早已凝固成暗红。雷战蹲在旁边,看着男孩苍白如纸的脸,忽然注意到他脖颈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片残缺的月牙。
“这疤痕……”安然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轻轻拂过那道印记,记忆猛地被拽回十年前的夏天。
那时她还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跟着队伍在边境丛林拉练,意外撞见几个偷猎者在围堵一只幼猴。混乱中,一个背着柴篓的小男孩冲了出来,死死抱住偷猎者的腿,被对方一脚踹倒在石头上,脖颈磕出了血。是她举着枪喝退了偷猎者,蹲下来给男孩包扎伤口,他却盯着她军装上的姓名牌,小声问:“姐姐,你叫安然吗?”
“我叫安然。”她记得自己当时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遇到危险别这么冲动。”
男孩却从柴篓里掏出一颗野山楂,非要塞给她:“我叫小石头,姐姐,你救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
后来队伍开拔,她再没见过那个叫小石头的男孩,只当是丛林里一场匆匆的邂逅。可此刻看着这道疤痕,看着男孩即使昏迷仍紧抿的嘴唇,安然的心脏像被什么攥住了——是他,真的是他。
“他叫小石头……”安然的眼泪滴在男孩脸上,“十年前,在边境的山楂树下,我救过他……”
雷战愣住了,猛地想起安然偶尔提起过的那段往事,原来命运的线早已悄悄缠绕。
直升机上,医生剪开小石头的衣服,除了胸口的枪伤,他背上还有许多新旧交错的疤痕,像是常年在丛林里摸爬滚打的印记。“子弹离心脏只差一厘米,失血过多,得立刻手术。”医生的话让安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石头中途短暂醒过一次,视线模糊地落在安然脸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姐姐……我找到你了……”他的手想抬起来,却没力气,最终无力地垂下,再次陷入昏迷。
安然握住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汹涌而出:“你找到我了,小石头,这次换我救你,一定。”
雷战站在舱门口,看着窗外掠过的丛林,忽然明白了小石头眼中那股不属于少年的坚定。有些恩情,会在时光里长成执念,让一个男孩穿越山海,在最危险的时刻,毫不犹豫地挡在曾经救过他的人面前。
直升机向着基地飞去,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小石头年轻的脸上。安然知道,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他从生命里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