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回到队里时，器械室的灯还亮着。阎王推开门，见雷神正蹲在地上擦狙击枪，枪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回来了？”雷神头也没抬，“安昱那小子没跟你置气？”

阎王没应声，径直走到自己的枪架前，拿起保养油往布上倒。油滴在帆布上洇开深色的圈，像安昱刚才跑向安然时，留在他眼底的影子。

“老东西，装什么哑巴。”雷神直起身，把擦好的枪放回架上，“下午在影院门口，脸臭得能熏死蚊子，安昱没看出来，我还看不出来？”

阎王的动作顿了顿，保养布在枪管上用力蹭了蹭：“训练计划改了？”

“转移话题没用。”雷神笑了声，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你对那小子，心思不单纯吧？”

空气瞬间凝固。阎王攥着保养布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没否认。有些事藏了太久，被人捅破的瞬间，反而松了口气。

雷神啧了声，难得没打趣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昱那孩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在你这儿有点钝。”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吓着他。”

阎王没说话，把擦好的枪放回原位。枪身冰凉，贴着掌心，倒让他想起安昱塞给他弹壳时的温度——那小子的手总比别人热些，指尖带着点少年人的燥气。

第二天一早，阎王去食堂打饭，远远就看见安昱坐在安然身边，正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往她盘子里拨。安然笑着推回去，他又嬉皮笑脸地塞过去，一来二去，像两只闹着玩的小兽。

雷神端着餐盘走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看，你情敌来了。”

阎王的目光在安昱脸上顿了顿。少年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这画面明明看了很多年，今天却格外刺眼。

“阎王哥！”安昱突然抬头看见他，挥着筷子喊，“安然姐做了卤蛋，给你留了两个！”

他喊得自然，眼里的亲近不掺半点假。阎王走过去，接过安然递来的卤蛋，指尖碰到她的手，听见她说：“安昱说你爱吃溏心的，特意让食堂师傅多煮了会儿。”

是安昱说。

阎王捏着那颗卤蛋，蛋白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不烫，却让他想起昨晚巷口的薄荷糖——凉丝丝的，裹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下午加一次格斗训练，”他突然开口，看向安昱，“你跟我一组。”

安昱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啊！”他眼里闪过兴奋，大概觉得能跟阎王过招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眼底那点复杂的情绪。

雷神在旁边咳了一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公报私仇啊？”

阎王没理他，低头咬了口卤蛋。溏心的蛋黄流出来，混着卤料的咸香，是他喜欢的味道。可不知怎么，尝着尝着，就品出点酸来。

他看着安昱正跟安然说训练要穿什么鞋，突然觉得，有些事或许该慢慢来。就像给枪上油，急了会擦花，得一点点蹭，才能让那层保护，牢牢贴在心上。

至少现在，这小子眼里，总算有他这个“阎王哥”了。

虽然，前面总挂着个“安然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