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站在摄像机取景器的视野边缘，看着饰演“童年阿阮”的小演员抱着个铁皮盒子，踮脚往老槐树的树洞里塞。小女孩的羊角辫晃悠着，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沾了点泥，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个夏天。
“卡！”导演喊停，手里的喇叭在闷热的空气里发出刺啦声，“念念，表情再雀跃点——那是藏宝贝呢，不是偷东西，眼睛要亮！”
小演员吐了吐舌头，重新站好。温阮退到监视器后面，林薇薇递过来一瓶冰水：“这场景拍得够复古的，连树洞里的煤渣都跟真的一样。”
温阮拧开瓶盖，冰凉的水汽在指尖凝成小水珠。片场是南城老巷改造的影视基地，连砖缝里的苔藓都是道具组特意铺的，可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直到刚才小演员往树洞里塞盒子时，她突然想起来——差了点煤球燃烧后的烟火气，混着潮湿木头的味道，那是她和霍承砚的储物间独有的香。
“阮阮，下一场拍你站在巷口看童年的戏，情绪要收着点，带点回望的空灵感。”副导演走过来，手里的剧本卷成筒，“导演说，要那种‘明明站在原地，却像隔着十年光阴’的感觉。”
温阮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钥匙扣。红绳被汗水浸得有点潮，黄铜钥匙贴着皮肤，传来熟悉的凉意。这是她进组的第三天，拍的是电影《旧巷深处》的重头戏——女主角回到童年居住的老宅，在物是人非里拼凑记忆碎片。
剧本递到她手里时，林薇薇还打趣：“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不过你这顶流花旦演文艺片，粉丝怕是要炸锅。”
温阮却一眼看中了女主角藏在老宅的“秘密基地”——一个堆着旧物的储物间。她想起自己的储物间，想起煤球袋上的毛毯，想起霍承砚用铁丝搭的小台子，鬼使神差地接了这部戏。
造型师给她换上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牛仔裤卷到脚踝，露出的脚踝骨硌得慌。镜子里的人褪去了红毯上的明艳，眉眼间多了几分素净，像被时光磨去了棱角的旧照片。
“准备就绪！”场记板“啪”地合上。
温阮走到巷口，按照剧本要求，望着远处蹦蹦跳跳的小演员背影。阳光穿过“复刻”的老槐树，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蝉鸣声是后期配的音效，尖锐得有些失真。
她该想起什么？想起第一次把“剧本”塞给霍承砚时，他耳根的红晕？想起他帮她藏戏服时，把妈妈的旗袍塞进煤球袋后面？还是想起分开那天，他从车窗里探出来的脸，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
可镜头拉近时，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巷尾那扇紧闭的朱漆门上。道具组说，那是“男主角童年住的房子”，门环是黄铜的，擦得锃亮，不像记忆里霍家老宅的门环——总是蒙着层灰，她和霍承砚还比赛谁能先把铜绿抠干净。
“停！”导演的声音带着点不满，“温阮，眼神太实了，不是让你真的回忆具体的事，是要‘空’！”
温阮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门环看了太久，眼眶有点发烫。场务递来矿泉水，她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头的涩。
“是不是累了？”林薇薇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颗糖，“要不申请休息半小时？”
温阮摇头，指尖把糖纸捏出褶皱：“没事，再来一条吧。”
第二次站在巷口，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扇门。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想起十二岁那年的夏天，霍承砚被他祖父堵在巷口训斥。
那天的阳光也这么烈，霍承砚穿着小西装，领口系着歪歪扭扭的领结——他祖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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