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

第二天苏新皓醒时，客厅已经没了朱志鑫的影子。他心猛地一沉，鞋都没穿好就往门口跑，却在玄关看见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外套，还有压在下面的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写得很用力。“谢谢你的收留，别找我了。”

苏新皓攥着纸条的手发紧，指节泛白。他顾不上别的，抓起手机就往外冲，沿着昨天和朱志鑫走过的街道挨家问，连巷子里的废品站都没放过。直到傍晚，才在城郊的桥洞下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朱志鑫缩在破纸箱里，怀里抱着半瓶结冰的矿泉水，听见脚步声时，整个人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小兽。

“跟我回去。”苏新皓的声音带着后怕的哑，他蹲下来，把带来的羽绒服递过去，没敢靠太近。

朱志鑫没接，只是把自己往纸箱里缩了缩，眼神躲闪：“我不回去，你别再跟着我了。”

“桥洞底下这么冷，你待在这会冻病的。”苏新皓把羽绒服往他身边推了推，声音放软，“我不逼你做什么，也不跟你提以前的事，就想让你有个暖点的地方住，行吗？”

朱志鑫沉默了很久，直到风把他的头发吹得贴在脸上，才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苏新皓没再说话，只是把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朱志鑫靠在副驾驶座上，眼神一直盯着窗外，没再提离开的事，却也没主动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几天，苏新皓换了种方式。他不再提找工作的事，也不再刻意提起过去，只是每天早上出门前，会把热好的牛奶和面包放在餐桌上；晚上回来时，会带一份朱志鑫以前爱吃的糖炒栗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就去书房处理工作，不打扰他。

朱志鑫一开始还是躲在房间里，后来慢慢敢在客厅待着了。有时苏新皓从书房出来，会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旧书，眼神却没落在书页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次苏新皓煮了面条，多煮了一碗端给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低头慢慢吃着，没说话，却把碗里的面条都吃完了。

周五晚上，苏新皓加完班回来，看见客厅的灯亮着。朱志鑫没在沙发上，厨房却传来轻微的声响。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朱志鑫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锅里是正在炒的青菜，旁边的盘子里还放着两个煎好的鸡蛋，只是鸡蛋边缘有点焦了。

听见脚步声，朱志鑫手一抖，差点把锅铲掉在地上。他转过身，眼神里满是慌乱，像做错事的孩子：“我……我看你没回来，想煮点东西，没想到把鸡蛋煎糊了……”

苏新皓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意。他走过去，接过朱志鑫手里的锅铲，声音很轻：“没事，焦一点也好吃。我来炒，你去客厅等着，马上就好。”

朱志鑫没走，就站在旁边看着他，眼神里少了些戒备，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那天晚上，两人坐在餐桌上，一起吃了朱志鑫煮的饭。朱志鑫没怎么说话，却吃了两碗米饭，临走时，还主动把碗拿到厨房，放进了水槽里。

睡前，苏新皓在茶几上放了个新的钥匙扣，是和他抽屉里那枚一样的银质款，只是上面刻的是“朱”字。第二天早上，他看见钥匙扣还在茶几上，只是被人挪到了中间的位置，不再是靠边放着。苏新皓看着那枚钥匙扣，忽然觉得，也许春天，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