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还在顺着铁管往下滴，我抱紧三哥的身体，指节都泛白了。他太沉了，湿漉漉的校服吸饱了水，压得我肩膀发疼。
“还有两百米。”林若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举着夜视仪走在最前面，“钟楼西侧楼梯间没有监控。”
李昊然喘着粗气落在最后，血从他腹部渗出来，在地上拖出断断续续的红痕。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冲我摆摆手，示意没事。
金属蜘蛛在我口袋里震动，破译器投射出的蓝光在我们脸上跳动。心跳协议还剩十八分钟。
“等等！”林若雪突然抬手制止我们前进。她蹲下来，指尖划过墙壁上的痕迹，“电磁脉冲弹残留物……他们刚来过。”
话音未落，通风管就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黑影从上方扑下来，穿着黑色战术服的人影在月光下像团浓墨。那人举枪瞄准我的瞬间，李昊然整个人撞过来，把我和三哥扑倒在地。
“砰！”
麻醉弹擦着我耳边飞过，打在后面的墙上。我翻身摸到那人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掰，枪应声落地。他另一只手已经掏出匕首，寒光闪过时，林若雪的匕首已经抵住他的喉咙。
“别动。”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人僵住，林若雪一脚踢开他手里的武器。我喘着气爬起来，发现三哥的颈后编号在发光，和破译器的光频同步闪烁。
“时间在加速。”李昊然捂着肚子站起来，脸色煞白，“他们在干扰心跳协议。”
林若雪把那人绑起来塞进通风管，又启动金属蜘蛛释放了烟雾弹。红色警报立刻响彻整个通道，刺眼的红光在我们头顶旋转。
“快走！”她拉起我就跑。
我们冲进钟楼侧门时，心跳协议只剩十五分钟。电梯井被焊死了，只能从消防通道往上爬。我背着三哥，林若雪帮我托着他的腿，李昊然在后面断后。
九层到了。
铁门推开的瞬间，月光像银箭一样射进来。这里全是老式机械装置，齿轮在墙里吱呀作响，玻璃碎了一地，风卷着枯叶在屋内盘旋。
我抱起三哥走到控制台前，金属蜘蛛自动弹出触角，插进某个接口。破译器蓝光大盛，整个房间开始震动。
全息投影亮起来了。
“欢迎回家，KY-01。”机械女声响起时，我的膝盖一软，几乎站不住。
林若雪举枪对准投影：“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你们会来找答案。”全息影像切换成心跳频率图谱，和我的脉搏完全同步，“但答案可能比未知更可怕。”
李昊然扶住我摇晃的身体：“别怕，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放弃。”
“放屁！”我吼回去，“我现在就很怕！”
影像开始播放。第一个画面是婴儿在培养舱里睁开眼睛，瞳孔是和我一样的琥珀色。
第二个画面是无数个“王悦”躺在实验舱里，胸口贴着编号。
第三个画面是三哥抱着另一个女孩痛哭，那个女孩的校服内侧写着Project-KY字样。
“都不是真的……”我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这些都是假的……”
“可是哥哥们的感情是真的。”全息影像继续播放，出现我记忆中的场景——大哥递给我创可贴，二哥罚我抄单词，三哥带我去游乐园。
林若雪往后退了半步：“难怪他们对你那么执着……原来你才是核心容器。”
“闭嘴！”我嘶吼着抓起桌上的扳手砸向投影仪，“我是王悦！我是他们的妹妹！不是什么容器！”
“你确实是他们愿意牺牲一切守护的那个你。”全息影像突然切换成红光，照得整个房间像浸在血里，“KY-01身份确认。”
破译器显示心跳协议还剩三分钟。
“该结束了。”我松开三哥的身体，却发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小悦。”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那是我熟悉的笑容，“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彻底失去了温度，皮肤开始数据化，一缕缕蓝光飘散在空中。
“不！”我伸手去抓那些光点，却什么也抓不住。
破译器突然发出嗡鸣，蓝光变成刺目的白。整座钟楼都在震动，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还有人在上面。”李昊然指着天花板，“有人来了。”
林若雪握紧枪，慢慢往后退：“可能是黑衣人增援。”
但我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三哥的笑容还在眼前闪回，就像小时候他偷偷给我买冰淇淋时那样温柔。
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踩在铁板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我抬头，看见大哥站在门口。
他手里握着三哥的戒指，那是我们小时候约定的信物。他走进来的那一刻，月光正好落在他脸上，我第一次看清他眼里的情绪——像是释然，又像是解脱。
“大哥？”我声音发颤，“可是三哥说……”
“该醒醒了，小悦。”他轻轻抚摸我脸颊，掌心有薄茧的触感真实得让人想哭。
心跳协议归零的瞬间，我眼前一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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