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篮球场烤得滚烫，橡胶地面泛着晃眼的白光。苏清颜抱着画板坐在看台角落，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着那个穿白色球衣的身影——陆知珩正在场上运球，动作利落得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球衣后背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痕迹，随着他的跳跃起伏，像幅流动的画。
“陆知珩！传球啊！”赵阳的喊声刺破喧嚣，他在篮下跳得老高，挥手示意。
陆知珩手腕一转，篮球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落在赵阳手里。紧接着，他转身去防对面的球员，落地时却猛地踉跄了一下，眉头瞬间蹙起，下意识地扶住了脚踝。
“怎么了？”场边立刻有人喊。
苏清颜的心猛地揪紧，手里的画笔“啪嗒”掉在画板上。她看到陆知珩单脚撑地，脸色有点发白，赵阳已经冲过去扶他，两人说了几句什么，他摇了摇头，却没再上场。
“崴脚了？”林晓晓凑过来看，“看着挺严重的，你不去看看？”
“我……”苏清颜有点犹豫。他身边围着好几个队友，她过去好像有点突兀。可看着他扶着栏杆皱眉的样子，心里又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坐不住了。
“我去拿药箱。”她抓起画板就往宿舍跑，脚步快得像踩着风。宿舍的医药箱是开学时集体买的，里面有碘伏、绷带和活血化瘀的药膏，此刻倒像是专为等这一天准备的。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回操场，陆知珩已经被扶到了看台底下的阴凉处，正低着头检查脚踝，白色的球衣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陆知珩！”苏清颜喊了一声，跑到他面前时，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他抬头看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歉意取代：“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崴脚了。”她蹲下身打开药箱，拿出碘伏和棉签，“能活动吗？我帮你看看。”
周围的队友识趣地散开了，赵阳临走前冲陆知珩挤了挤眼睛，被他用眼神瞪了回去。
陆知珩把脚伸过来，白色的球鞋沾了点灰尘，脚踝处已经微微肿起。“没事，老毛病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苏清颜碰到他脚踝时，他还是忍不住抽了口气。
“还说没事，都肿了。”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用棉签蘸了碘伏，小心翼翼地往他脚踝上涂，“可能有点疼，你忍忍。”
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触碰到他发烫的皮肤时，像有电流窜过。陆知珩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睫毛很长，阳光落在上面，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因为跑过来的缘故，还泛着点粉色。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突然觉得脚踝好像没那么疼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没话找话，想打破这过分安静的氛围。
“我……”苏清颜的动作顿了一下，脸颊发烫，“我在看你们打球。”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一直在关注他吗？
陆知珩却像是没听出她的窘迫，只是“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画板上。上面还留着没画完的草稿，是他刚才在场上运球的样子，线条灵动，连他微微皱眉的表情都画得很像。
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一下。
涂完药膏，苏清颜又拿出绷带，想帮他缠上。可她没怎么弄过这个，缠了半天都没缠好，反而越缠越乱。“对不起啊，我不太会……”她有点懊恼地想解开重新来。
“我自己来吧。”陆知珩接过绷带，手指灵活地绕了几圈，很快就缠好了，松紧恰到好处。“谢谢。”他说。
“不客气。”苏清颜把东西收拾回药箱，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好像刚才那个靠近的机会被自己搞砸了。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场上的欢呼声和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远远传来，衬得他们这边格外安静。苏清颜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药箱的边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渴吗？”陆知珩突然问。
“啊？有点。”她愣了一下。
他撑着地面站起身，单脚跳着往场边的矿泉水箱挪。苏清颜想扶他，被他按住了：“没事，不远。”
他从箱子里拿出两瓶矿泉水，跳回来递给她一瓶。苏清颜接过时，突然愣住了——瓶身上贴着一张小小的太阳贴纸，黄色的笑脸，歪歪扭扭的，是她的手笔。
上周她在食堂看到陆知珩总买这个牌子的矿泉水，觉得瓶身太单调，就偷偷在他常拿的那排瓶子上贴了几张自己画的小太阳。她以为他不会注意，没想到他不仅看到了，还记住了。
“这个……”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摸着那个小太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挺好看的。”陆知珩拧开自己那瓶，没提贴纸的事，只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瓶子上，“下次……还能帮我贴一个吗？”
苏清颜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眼里，亮得像藏了整片星空。他的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她却听出了点不一样的意味。
“可、可以啊。”她的脸颊烫得厉害，低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热度。
“那说好了。”陆知珩的嘴角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下次打球，我等你来送水。”
这算是……约定吗？
苏清颜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她看着他脚踝上的绷带，又看了看手里贴着小太阳的矿泉水，突然觉得，这个崴脚的意外，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我先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别乱动。”她站起身，想把药箱带走。
“药箱留给我吧。”陆知珩说，“明天我再还你。”
“好。”
苏清颜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陆知珩还坐在原地，手里拿着那瓶贴了小太阳的矿泉水，指尖轻轻摩挲着瓶身，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好看得像幅画。
她的心里像被撒了把糖，甜得发腻。
回到宿舍时，林晓晓立刻凑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暧昧？我看你们在那儿说了好久的话。”
“就、就是送了点药。”苏清颜的脸颊还在发烫，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她走到窗边，往操场的方向望了望。陆知珩已经不在原地了，大概是回宿舍了。可她总觉得，那个贴着小太阳的矿泉水瓶，还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个秘密的约定，连接着他们两个人。
她不知道的是，陆知珩回到宿舍后，小心翼翼地把那瓶贴了小太阳的矿泉水放进了书桌抽屉，和他买的那本同款速写本放在一起。他看着瓶身上歪歪扭扭的笑脸，突然觉得，下次打球，好像值得期待一下了。
甚至，他有点想故意……再“不小心”崴一次脚。
操场的风还在吹，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像是在说，有些约定，一旦说出口，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等着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出甜甜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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