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头砸在黑板上的脆响像重锤敲在林悦太阳穴上。
她猛地抬头,窗外的蝉鸣尖锐得刺耳——这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是盛夏午后教室特有的、混杂着汗味和旧书本的气息。
讲台上,物理老师唾沫横飞地讲着动量守恒,而斜前方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背影,挺拔得像株年轻的白杨。
沈奕。
林悦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疼得眼前发黑。
她不是应该在太平间外崩溃吗?不是亲眼看着沈奕的妈妈抱着盖着白布的担架哭到昏厥吗?
手腕上的电子表跳动着刺眼的数字:16:23。
距离沈奕骑着单车冲出校门,被那辆失控的土方车撞飞,还有整整一小时。
“林悦!这道题的解法!”
老师的怒吼让她浑身一震,全班的目光齐刷刷砸过来。她慌忙站起身,视线却死死黏在沈奕的后颈上——那里有颗很小的痣,前世她总趁他不注意,偷偷数他后衣领露出的痣周围有几根碎发。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不知道。”
哄笑声里,沈奕忽然转过头。
他的睫毛很长,眼神干净得像洗过的天空,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疏离:“选C,用动量定理算。”
声音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林悦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就是这双眼睛,最后看向她时,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愧疚。
“坐下吧。”老师不耐烦地挥手,“上课别走神!”
她跌回座位,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赵晓曼在底下戳她的胳膊,纸条塞过来:【发什么呆?你魂都快飞了】
林悦没看纸条,指尖在草稿纸上疯狂写着:土方车、校外第三个路口、17:23。
前世她永远记得那个时间,记得接到电话时,手里的冰棒化得满手黏腻,甜得发苦。
“叮铃铃——”
下课铃像丧钟响起。
沈奕合上书,起身时动作顿了顿,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侧头看过来:“有事?”
林悦猛地摇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桌子里。
有。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告诉你一小时后会死。
告诉你我后悔了,后悔那天跟你吵了架,后悔没早点说我喜欢你。
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像被水泥封住。
他皱了下眉,没再追问,转身走出教室。
林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抓起书包就追了出去,撞翻了赵晓曼的文具盒都没回头。
“林悦!你去哪?”
她没回答,脚步像踩着风火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次,死也不会让他走出那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