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客厅里的空气像凝固的冰块，韩文献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张宇航的方向，声音里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与愤怒：“张宇航，我们把你当老板，掏心掏肺跟着你，可你有真心把我们当员工吗？”
他猛地指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你房间里挂着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就那么讨厌我们？你知道那在韩国代表着什么吗？是侮辱！是不屑！”
张宇航皱眉刚要开口，韩文献却已经后退一步，红着眼眶摇头：“我走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来中国……”
转身离开的瞬间，韩文献的脑海里翻涌起混乱的碎片——
幼儿园门口，他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刺耳的声音扎进耳朵：“韩国人是小偷！偷文化不要脸！”他吓得缩在墙角，眼泪模糊中，瞥见一个穿印着五星红旗衣服的背影挡在他身前，可那时的他只顾着害怕，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
后来随家人去美国，校园里的霸凌更是家常便饭。又是一群人将他堵在墙角，推搡间，一个中国男生突然站出来，清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闭嘴！凭什么欺负他？偷文化是他们领导决定的，又不是他偷的！要不是韩国物价高，谁愿意过这种日子？”男生说着，还指了指远处的东方明珠图片，“别忘了自己的根在哪。”
那时的韩文献只觉得得救了，却没敢问对方的名字，只记得他说中文时的语气，像春日里融化冰雪的阳光。他总在想，那个人长大了有没有回国，过得好不好。
思绪被拉回现实，别墅门口竟站着个金发女人，正是当年在美国带头排挤他的女孩。她抱着手臂，语气刻薄：“韩文献啊，听说你在中国混得不错？怎么，这就要走了？还记得幼儿园时我们怎么排挤你的吗？”
韩文献攥紧拳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和记忆里那个中国男生的语气几乎重合：“偷文化的是他们国家领导，又不是他。要不是韩国物价高，谁愿意背这种骂名？”
金发女人转头瞪过去：“张宇航？你怎么帮他说话？”
“我叫张宇航，不是什么金发女。”女人理了理头发，看向韩文献的眼神充满嘲讽，“真可怜，你妈妈还在韩国等着你吧？估计还盼着你衣锦还乡呢。”
“你在我的别墅里霸凌我的员工？”张宇航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眼神冷得像冰，“真有意思。”
金发女嗤笑：“I'm giving……真可怜啊，你的妈妈，还等着你吧？”
这话像根刺扎进张宇航心里，他眉头一拧，突然张口用流利的重庆话骂了起来。那方言里的泼辣与狠劲，带着市井里最直白的愤怒，一句接一句砸向金发女。她起初还想反驳，可那些听不懂却充满力量的词汇，像密集的拳头打在脸上，没一会儿，她的眼圈就红了，最后竟捂着嘴哭着跑了。
韩文献站在原地，看着张宇航的背影，又想起记忆里那个穿五星红旗衣服的小孩，以及美国校园里那个挺身而出的中国男生，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那个救了他两次的人，说话的语气，好像和眼前的张宇航，隐隐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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