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三楼的旧书架很少有人来,木质书架上积着薄尘,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书页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苏槿时踮脚够最上层的《物理竞赛真题集》,指尖刚碰到书脊,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够不到?”陆清淮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他伸手轻松拿下那本书,指尖扫过书脊上的灰尘,“找了很久?”
“嗯,老师说这本真题的题型很经典。”苏槿时接过书,看到封面内侧贴着张泛黄的借书卡,最新的一行字迹是陆清淮的,日期是上周三——和她上次来图书馆的时间一样。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旧书特有的油墨味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人心里发静。陆清淮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贴满了各色便利贴,蓝色的标注公式,红色的圈出易错点,最后一页还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去年秋天落在操场的那棵老银杏树上的。
“这道题的解题步骤,我写了两种方法。”他把笔记本推到苏槿时面前,指尖在第二种方法上点了点,“你试试用这个思路,更简洁。”
苏槿时低头看着,笔尖在草稿纸上跟着演算,偶尔抬头问他问题,他总能立刻指出关键。阳光在他们之间流动,两人的胳膊肘偶尔碰到一起,又像触电似的轻轻分开,只剩下指尖残留的温度。
下午三点,温知夏抱着画夹走进来,许望舒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本《西方美术史》。他们在对面的书架前停下,温知夏踮脚找莫奈的画册,许望舒伸手帮她拿下,顺便抽出本梵高的传记,轻声说了句什么,温知夏的嘴角立刻弯了起来。
苏槿时看着他们,目光落在温知夏画夹露出的一角——是幅未完成的肖像,眉眼间和许望舒有几分相似。陆清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悄悄把自己的笔记本往她这边挪了挪,挡住了她的视线,嘴角却悄悄勾着。
闭馆前半小时,夏栀和沈念跑了进来。沈念手里拿着个篮球,球衣上还沾着汗,夏栀则抱着本《篮球战术分析》,气喘吁吁地说:“沈念想考体育大学,教练让他多看看战术书。”
沈念挠挠头,接过夏栀递来的水,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把书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问陆清淮:“清淮,你看这个战术,我们下次比赛能用吗?”
陆清淮凑过去看,两人低声讨论起来,夏栀则坐在旁边,手里转着笔,目光一直落在沈念身上,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闭馆铃声响起时,大家一起往门口走。陆清淮帮苏槿时提着那本厚重的真题集,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又轻轻缩了回去。走到图书馆楼下,江逾白和阮听正站在香樟树下,江逾白手里拿着本生物竞赛资料,阮听低头看着,偶尔抬头和他说话,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像撒了层金粉。
“江逾白说,阮听的生物竞赛进决赛了。”陆清淮突然说。
“真厉害。”苏槿时点点头,想起阮听每天泡在实验室的样子。
“你也很厉害。”陆清淮看着她,眼神很认真,“物理竞赛初赛,你肯定能过。”
晚风带着香樟叶的味道吹过来,苏槿时的头发被风吹乱,陆清淮伸手想帮她理,又停在半空中,转而指了指她的书包:“真题集的答案,我夹在最后一页了,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苏槿时点点头,看着他转身往操场走,黑色的书包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她翻开那本真题集,最后一页果然夹着张手写的答案,字迹和他平时的草稿纸一样潦草,却在每道题的旁边都标了“重点”“易错”的小字,最后一行还画了个小小的篮球,圆滚滚的,像个偷偷笑的表情。
回家的路上,苏槿时看到温知夏和许望舒走在前面,许望舒帮温知夏提着画夹,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靠得很近。夏栀和沈念则在不远处的篮球场边,沈念教夏栀拍球,夏栀的动作笨拙,却笑得格外开心。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真题集,指尖划过那行小小的篮球图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