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头带他们去的是间简陋的屋子,里面摆着几张木桌,墙角堆着些兵器,有刀有剑,还有些阿竹叫不出名字的家伙。
“从今天起,你们三个跟着我学。”秦教头往椅子上一坐,把手里的鞭子往桌上一放,“武监司教的不是花架子,是杀人的本事,怕了的现在就可以走。”
没人说话。苏慕言站得笔直,林野摸着鼻子笑,阿竹攥紧了拳头。
“好。”秦教头点点头,“第一课,扎马步。”
他站起来,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弯曲,腰背挺直,双手平举在胸前:“就这个姿势,半个时辰,谁要是动一下,就加一个时辰。”
阿竹跟着学,刚开始还觉得不难,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腿就开始发抖,胳膊像挂了铅块,怎么都抬不住。
“腰挺直!”秦教头的鞭子抽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阿竹,你那是扎马步还是拉屎?”
阿竹慌忙调整姿势,额头上的汗滴在地上,洇出个小水点。他偷眼看林野,那家伙居然面不改色,好像一点都不累。苏慕言也站得很稳,只是脸色有点发白。
日头慢慢往西斜,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下来。阿竹觉得膝盖像要碎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娘临终前的样子,她拉着他的手,说要好好活着,别像她一样。
“坚持不住了就说。”秦教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竹咬着牙,把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在嘴里散开,他忽然觉得没那么累了,只是一个劲地想,不能输,不能回去。
“时间到。”
当秦教头说出这三个字时,阿竹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林野也晃了晃,扶着桌子才站稳,苏慕言虽然还站着,手却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白了。
“还算有点骨头。”秦教头扔给他们三个瓦罐,“这是药汤,泡手泡脚,明天卯时再来。”
阿竹抱着瓦罐往分配的住处走,腿还在打颤。武监司的住处是间大通铺,住了十几个少年,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和药味。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把脚伸进药汤里,滚烫的药液裹住脚踝,又烫又舒服,腿上的酸痛好像减轻了些。
“阿竹,你行啊。”林野凑过来,他的脚在药汤里泡得通红,“我刚才都快撑不住了。”
“你看着不像。”阿竹笑了笑。
“那是我装的。”林野挤挤眼睛,“我爹说,跟人交手,不能让人看出你的底细。”
苏慕言坐在对面的床铺上,正用布巾擦脚,听见他们说话,抬了抬眼皮,没出声。
夜里,阿竹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鼾声,心里却很踏实。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他摸了摸怀里的黄纸,已经被汗水浸得发软,可上面的朱砂印依旧鲜红。
他想起巷子里的二牛,想起破庙里的猫,想起娘的脸。
“我会好好学的。”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