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帐篷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周阳坐在两张病床之间，目光在林小雨和曾浩苍白的脸上来回移动。三天过去了，他们仍未醒来。安全区的混乱已经平息，但代价惨重——李将军牺牲，三分之一的区域被毁，赵铁接管了指挥权。
苏瑾掀开帐篷帘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台便携医疗扫描仪："刚修好的，试试看。"
周阳接过仪器，对准林小雨的手臂。屏幕上的数据让他眉头紧锁——她的细胞活性是常人的十倍，基因序列中有大段无法识别的编码。最奇怪的是，这些异常编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类的DNA。"苏瑾压低声音，"扫描曾浩的。"
曾浩的结果同样异常，但程度较轻。苏瑾调出对比图："看这里，曾浩的基因有30%与林小雨相似，像是...简化版。"
【分析确认：林小雨为原始觉醒模板】
【代号：零号实验体】
【曾浩为第七代衍生体】
系统提示印证了苏瑾的发现。周阳想起净世教光头的话——"回收实验体"。他轻轻卷起林小雨的袖口，在肘内侧发现了一个几乎淡化的疤痕：Ω-001。
"我查过档案。"苏瑾的声音更低了，"七年前的'潜能激发计划'，名义上是开发士兵增强剂，实际是试图制造超能力者。林小雨是第一个成功案例，但实验失控了...官方记录说所有受试者都已死亡。"
帐篷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周阳迅速放下林小雨的袖子，赵铁上校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军官脸上的疤痕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恢复得怎么样？"赵铁的目光扫过病床，在医疗扫描仪上多停留了一秒。
"生命体征稳定，但还没意识。"周阳不动声色地关闭仪器。
赵铁点点头："净世教的审讯有结果了。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城外的旧军事通讯塔，据说那里有'觉醒源头'的信号。"他递给周阳一个数据板，"我需要你带人去侦察。"
周阳接过数据板，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任务更新：调查通讯塔信号源】
【高概率发现觉醒源晶】
【警告：此任务危险等级A】
"为什么是我？"周阳直视赵铁的眼睛，"安全区有更多专业侦察兵。"
赵铁嘴角微扬："因为那里可能有你的队友需要的东西。"他指向林小雨，"她不是普通觉醒者，对吧？你知道，我也知道。净世教想要她，而我想知道为什么。"
周阳后背一凉。赵铁知道多少？
"给你六小时准备。"赵铁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带上那个记者，她对那片地形熟。"
等军官的脚步声远去，苏瑾立刻抓住周阳的手臂："这是个陷阱。赵铁和净世教有联系，我见过他们——"
病床上的林小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两人连忙转身。女孩的眼睛睁开了，但瞳孔呈现出异常的水蓝色，皮肤下隐约有流光游动。
"周...阳？"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看到了...七座塔...还有你...两个你..."
周阳握住她颤抖的手："慢慢说，什么塔？"
林小雨的呼吸急促起来："在梦里...未来的你穿着灰袍...站在塔顶...其他先驱者都死了..."她突然抓紧周阳的手，"别相信系统！它会——"
话未说完，她再次陷入昏迷。监测仪上的脑电波却比之前更加活跃，仿佛身体睡着了，大脑却在超负荷运转。
【检测到跨时空信息污染】
【林小雨意识正在接收未来信号】
【建议：立即寻找信号源并阻断】
系统的警告令人不安。周阳和苏瑾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担忧。
"两个你？"苏瑾轻声问，"什么意思？"
周阳摇头，但心里已经有了可怕的猜测。净世教光头临死前的笑容，陈默关于系统竞争的警告，还有林小雨看到的幻象...这一切似乎指向某个他不敢细想的可能性。
"准备出发吧。无论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去那个通讯塔。"
黄昏时分，小队整装待发。令人意外的是，林小雨和曾浩都恢复了意识，虽然前者仍然虚弱。曾浩看起来完全康复了，甚至肌肉维度比之前更大。
"感觉如何？"周阳帮林小雨调整护甲。
"像被抽干又重新灌满。"她试着凝聚水球，结果制造出一场小型暴雨，"控制力变差了。"
曾浩拍拍胸膛："我倒是感觉更强了！不过..."他压低声音，"脑子里多了些奇怪的画面，像实验室什么的。"
周阳犹豫片刻，决定部分坦白："你们在能量核心那里被净世教做了手脚。这次任务就是去找答案。"
他没有提及林小雨的"零号实验体"身份，也没说曾浩可能是她的基因衍生体。有些真相，需要他们自己准备好面对。
苏瑾带来了装备包："赵铁给的，标准侦察装备，但我加了点私货。"她展示了几枚蓝色胶囊，"能量干扰弹，对付净世教的利器。"
四人乘坐装甲车出发，开车的是个沉默的士兵。周阳注意到他脖子上没有抑制项圈——在现在的安全区，这很罕见。
通讯塔位于城北二十公里的山区。随着距离拉近，周阳的能量感知开始出现异常波动，系统界面不时闪烁：
【检测到高维信号干扰】
【源晶反应强度：极高】
"前面路断了，得步行。"士兵在一条荒废的岔路口停车，"我在此待命。"
小队下车后，士兵立刻掉头离开，速度快得可疑。周阳的能量感知捕捉到他体内有微弱的灰色能量——净世教的标记。
"果然有诈。"曾浩啐了一口。
"但信号源也是真的。"林小雨指向山顶的通讯塔，"我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呼唤我。"
她的眼睛又泛起了水蓝色光芒。周阳的系统显示，她体内的能量正与远处的某种存在共振，强度逐渐提升。
【警告：林小雨能量过载风险】
【建议：立即建立精神屏障】
周阳握住她的手："集中精神，别被牵引。我们先侦查外围。"
四人谨慎地向山上推进。废弃的军事设施阴森寂静，只有风声穿过破碎的窗户。主通讯塔旁有个低矮的混凝土建筑，入口被锈蚀的铁门封住，但锁已经被某种力量熔化了。
"有人先到了。"苏瑾检查门锁，"最近几小时的事。"
周阳让能量感知全开，但某种干扰让视野中充满噪点："我打头阵，曾浩断后。保持警惕。"
建筑内部比外表看起来大得多。走廊两侧是布满灰尘的实验室，有些设备还在运转，屏幕上跳动着难以理解的波形图。最深处有个圆形大厅，中央立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雷达接收器，但指向天空的角度异常陡峭。
"不是军用设备。"苏瑾检查控制台，"这是后来加装的，用来接收...某种非电磁波信号。"
林小雨突然踉跄了一下，双手抱头："声音...太吵了..."
周阳扶住她，发现她皮肤温度高得吓人。系统分析显示，她体内的能量正被大厅中央的装置强烈吸引。
【发现高维信号中转器】
【功能：跨维度信息传输】
【林小雨为天然接收体】
"关闭它！"周阳对苏瑾喊道。
苏瑾快速操作控制台，但系统锁死了："需要密码！"她掏出数据线连接自己的设备，"给我三分钟破解！"
就在这时，曾浩的怒吼从走廊传来："埋伏！"
爆炸声震耳欲聋，入口处塌陷，碎石堵死了退路。十几名灰袍净世教徒从暗门涌出，为首的正是周阳在工业区见过的电路纹光头——本该被陈默杀死的那位。
"不可能..."周阳瞪大眼睛。
光头微笑："先驱者，我们又见面了。"他的声音与之前那位略有不同，但面容一模一样，"复制体是净世教的基本技术，不是吗？"
曾浩挡在众人前，肌肉膨胀："这次我保证把你脑袋拧下来！"
"别急，第七代。"光头轻蔑地说，"你只是零号的劣质复制品，连实验体都算不上。"
曾浩愣住："什么零号？"
光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林小雨："零号，回家了不高兴吗？这里是你第一次觉醒的地方。"他指向地板，"地下三层，你曾让整个实验室的水分子共振，杀了十七个研究员。"
林小雨脸色惨白："我...不记得..."
"当然不记得，我们删除了那段记忆。"光头向前一步，"但现在，你需要想起来。信号源需要天然接收体完全激活。"
周阳挡在林小雨前面："离她远点！"
光头叹了口气："先驱者007，你真以为系统站在你这边？"他做了个手势，教徒们同时举起某种发射器，"高维文明给了你们系统，只是为了挑选合适的容器。"
发射器亮起，灰色能量网笼罩而来。周阳激活双重复制，水刃和力量爆发同时使用，撕开一道缺口："苏瑾，带林小雨走！曾浩，掩护他们！"
"想逃？晚了。"光头按动墙上的开关，地板突然分开，周阳和苏瑾直接坠落下去。
黑暗。潮湿的霉味。疼痛。
周阳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某个地下设施的地上。苏瑾正在一旁试图启动某种老式应急灯。
"林小雨！曾浩！"周阳挣扎着站起来。
"通讯断了，精神链接也被屏蔽。"苏瑾终于点亮了灯，昏暗光线照亮了这个类似档案室的空间，"我们掉进了设施下层。"
周阳环顾四周，金属架上堆满尘封的档案盒。他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是泛黄的照片和报告——年轻的林小雨（但短发）穿着白色病号服，站在某个实验舱里，表情空洞。
"潜能激发实验...原始档案。"苏瑾翻阅另一份文件，"天啊，他们用孤儿做实验..."
周阳的胃部翻腾。报告详细记录了林小雨——当时只被称为Ω-001——如何在电流刺激下首次展示水系操控能力，随后失控造成大规模破坏。更可怕的是后续实验：提取她的基因样本，克隆并编辑，制造出一系列"衍生体"。
"曾浩是第七代。"苏瑾指着一份名单，"Ω-007，军事用途强化型。但他们都被植入了虚假记忆，以为自己是普通人。"
周阳的系统突然激活：
【发现关键情报：觉醒者起源】
【林小雨能力来自高维信息污染】
【净世教目标：利用她打开稳定维度通道】
"所以林小雨是...钥匙？"周阳喃喃道。
"而你是锁。"陌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走出阴影，面容枯槁如同干尸，"先驱者系统就是高维文明打造的锁具，用来控制通道开启时机。"
苏瑾举起能量干扰弹："你是谁？"
"马修博士，潜能计划的前负责人。"老人苦笑，"现在是个躲在地下的幽灵。净世教是我犯下的错——当年实验泄露，部分研究员接触了Ω-001的基因样本，产生了扭曲的崇拜。"
周阳警惕地盯着他："什么锁和钥匙？说清楚！"
"高维文明需要在地球设置七个锚点，维持维度屏障。"老人颤抖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七塔图案，"他们选择了七个孩子作为载体，林小雨是第一个，也是最适配的。先驱者系统则是控制机制，确保锚点按计划激活。"
苏瑾敏锐地抓住关键："为什么现在才启动？"
"因为时机到了。"老人指向天花板，仿佛能看穿层层地面直视天空，"极光不是原因，是结果。维度屏障已经开始松动，高维存在即将降临。净世教想要主动打开大门，迎接他们的'神'。"
周阳想起陈默说的"七个先驱者只能活一个"，寒意顺着脊椎攀升："系统是...选拔机制？"
"选拔最适合作为容器的那个。"老人点头，"其他六个会被吸收。这就是净世教光头说的'陷阱'。"
上方突然传来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苏瑾的通讯器短暂恢复了信号，传来曾浩断断续续的吼声："小雨...失控了...整个设施...水..."
接着是林小雨的声音，但扭曲得不似人类："周阳...系统...会吃掉你..."
信号再次中断。周阳冲向出口，但通道完全坍塌。黑暗中，苏瑾的手紧紧抓住他的。
"我们会出去的。"她的声音异常坚定，"然后阻止这一切。"
应急灯闪烁了几下，最终熄灭。在绝对的黑暗中，周阳感到苏瑾的呼吸近在咫尺。
"如果我真是系统选中的容器..."他轻声说。
"那我们就毁了这个该死的系统。"苏瑾的额头抵住他的肩膀，"你不是任何存在的傀儡，周阳。你是那个会为了保护陌生人冲进火场的傻瓜。"
某种温暖的东西在周阳胸口扩散。在认识苏瑾的短短时间里，这个看似冷静的记者已经多次让他惊讶。此刻，在可能面临死亡的黑暗中，他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想失去她。
"出去后，我有话对你说。"周阳轻声说。
苏瑾的轻笑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巧了，我也有。"
又是一阵剧烈震动，但这次伴随着水流冲击的轰鸣。周阳的能量感知突然恢复，显示上方有巨大的水系能量反应——林小雨正在使用前所未有的力量。
"退后！"他拉着苏瑾贴墙站立。
下一秒，天花板爆裂，洪水倾泻而下。但在水流即将淹没他们的瞬间，液体奇迹般分开，形成一条通道。林小雨悬浮在水中，双眼完全变成水蓝色，长发如海草般舞动。
"找到你们了。"她的声音带着回声，"该走了，周阳。去见见...另一个你。"
水流裹挟起周阳和苏瑾，将他们带向地表。最后一眼，周阳看到马修博士站在原地微笑，口型似乎在说"对不起"。
当他们冲出地下，眼前的景象让周阳血液凝固——整个通讯塔被巨型水龙卷环绕，而风暴中心站着两个人：曾浩被某种水制枷锁禁锢；另一个则是...周阳自己，但穿着净世教的高阶灰袍，眼中闪烁着系统界面的蓝光。
"欢迎，七号。"灰袍周阳微笑，"我是三年后的你。来谈谈投降条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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