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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左奇函“什么声音?”
左奇函“那大叔现在离我们够远了啊。”
陈奕恒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甚至透着一丝苍白。
陈奕恒“不是。”
陈奕恒“好像是哭声。”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陈奕恒“是个女孩子。”
寂静瞬间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另外三人立刻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起初,只有远处隐约的机器嗡鸣和他们的心跳声。
但渐渐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墙壁,又或是从地板缝隙中渗了出来,丝丝缕缕地钻入了他们的耳膜——那确实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断断续续,幽咽婉转,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悲伤、委屈和绝望。飘忽不定,时近时远,在这空旷昏暗的深夜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又瘆人。
仿佛正是从他们即将踏入的楼梯间里传出来,又仿佛无处不在。
四人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张桂源的眼睛猛地瞪大,之前所有的玩笑和推测变成了冰冷的现实砸在心头;杨博文握着手机的手攥紧了很多,他的心率变得不再稳定;陈奕恒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左奇函。
手机手电筒的光柱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哭声而变得不稳定起来,在昏暗的走廊墙壁上投下摇曳晃动、张牙舞爪的影子。
那哭声还在继续,呜呜咽咽,揪人心肺,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痛苦与冤屈,在这万籁俱寂的凌晨,清晰地回荡在四个少年的耳边,也敲打在他们骤然加速的心跳上。
张桂源“这,这…”
张桂源嘴唇哆嗦着,那个“鬼”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他之前所有的调侃和“预言”都成了砸在自己脚面的石头,又沉又痛。
左奇函“怎么办?”
陈奕恒“…跑吗?”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四人的脑海里。他们的身体已经做好了转身狂奔的准备,肌肉紧绷。
张桂源“不行!万一激怒她了怎么办?不得张牙舞爪把我们弄死啊?”
陈奕恒“可是传闻没说她害过人啊……”
张桂源“万一看我们不顺眼呢?”
……
前进难,跑了更难。
杨博文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绿色的安全门,眼神里挣扎、恐惧,最后却凝聚起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他们不能就这么被吓跑,至少,要弄清楚。
他极其缓慢地向前迈出了一步,转头,声音有些发颤:
杨博文“我去看看吧。”
忽然间四人的氛围燃了起来,好兄弟共患难,怎么能让杨博文一个人去面对?其他三人咬咬牙都跟上前去,四人一起坚定地朝着那扇仿佛地狱之门的楼梯口挪去,距离越来越近,那悲戚的力量似乎要将他们耳膜刺穿。
光柱划破黑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通往楼下的冰冷水泥台阶,以及盘旋而上的扶手。
然后,在光线即将扫到下一层平台转角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楼梯转角的那片阴影里,靠着墙壁,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抹粉色也异常刺眼,裙摆似乎有些深色的、不规则的污渍。她低着头,长长的、有些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抱着膝盖,肩膀随着哭泣一下下地耸动着。
竟然真是那个传闻中的女鬼!
四人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仿佛都冻结了。所有的传闻描述,在此刻与眼前的景象严丝合缝地对上了!恐惧达到了顶点。
然而,下一秒,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攫住了他们。
抛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和所处的诡异环境不说,单看那个蜷缩着的身影,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脆弱。肩膀单薄,手臂纤细,就像一个在学校里受了天大委屈,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的普通小女生。
根本不像想象中青面獠牙、煞气腾腾的怨鬼。甚至,透过那凌乱的长发缝隙,隐约能看到一小截白皙得过分、却线条优美的下巴,和微微颤抖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她就像一个出落得异常水灵,却被巨大的悲伤浸透了的瓷娃娃。
但这种认知并没有减轻他们的恐惧,反而加深了。因为未知,因为矛盾!越是这样看似无害、甚至惹人怜惜的模样,在这种情境下就越显得诡异和危险!他们几乎能脑补出下一秒她抬起头,露出血肉模糊的脸或者空洞眼窝的场景!
就在这时,或许是感受到了持续照射过来的、带着生人温度的光线,那个蜷缩的身影——叶晞遥——哭声猛地一滞。
她似乎……也吓了一跳?
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警惕,微微抬起了头。
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模糊,没有狰狞的鬼相。
而是一张极其漂亮、精致的脸。皮肤是长期不见阳光的,异常的白皙,非人的质感,却无损其细腻。大大的眼睛因为哭泣而泛着红肿,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像蒙着一层水雾的黑琉璃,睫毛又长又翘,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鼻梁秀挺,嘴唇小巧,唇色很淡,像初春的樱花花瓣。整张脸组合在一起,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界限的、惊心动魄的柔美与娇弱。
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十二三岁、娇气软糯、我见犹怜的小姑娘。如果不是那过分的苍白和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他们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走丢了的、需要帮助的小妹妹。
她看着这四个阳气旺盛、活生生的少年,想到自己惨死的遭遇,两年来的孤寂和无处伸冤的痛苦,悲从中来,刚刚稍有停歇的哭声再次爆发出来,比之前更加响亮,更加凄厉。
叶晞遥“我好疼…我好伤心……我想爸爸妈妈……”
她并没有像恐怖片里的恶鬼那样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也没有施展什么诡异的“法术”,只是坐在那里,靠着墙,哭得撕心裂肺,用最直白稚嫩的语言宣泄着冤屈和悲伤。那哭声和控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四个少年的心上。
然而,即使她只是哭诉,没有任何攻击行为,四人依然吓得魂不附体。
张桂源已经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又在向哪路神仙求救。
跑吗?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可是看她哭得这么惨,万一他们一动,她以为他们要攻击她,或者要抛弃她(虽然确实是抛弃),会不会立刻暴走?
就在这极度的恐惧和进退两难中,杨博文看着那个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水灵灵却又阴森森的小姑娘,脑海里闪过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
传闻说她怨气深重,但从未主动害人。她现在只是在哭,在诉苦。也许她需要的,根本不是什么道士的驱赶,而是……一点倾听,甚至是一点……安慰?
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但眼前的景象似乎又在印证这一点。她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
赌一把!
他轻轻走来,极其缓慢地蹲下了身子,将自己的高度降低,尽量不给她造成压迫感。然后,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温和,尽管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杨博文“小妹妹,你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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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估计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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