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喧嚣像一层虚假的糖衣，包裹着底下汹涌的暗流。
秦锦深坐在黎江砚身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掌心的汗。
白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与沈曼那个暧昧又危险的口型重叠——城东旧码头3号仓库，像一个张开嘴的深渊，等着他跳下去。
“在想什么？”黎江砚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秦锦深的手背，温度低得像冰。
秦锦深回神，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闷。”
黎江砚挑眉，没再追问，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仿佛在提醒他，脖子上始终套着无形的锁链。
宴会散场时已近十一点。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黑暗中流动，秦锦深靠在车窗上，假装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黎江砚的别墅守卫森严，直接溜出去几乎不可能，必须找个借口。
“头疼。”快到别墅时，秦锦深忽然按住太阳穴，声音带着虚弱，“可能是今晚的酒喝多了。”
黎江砚侧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烧了？”
“有点晕。”秦锦深顺势靠向他，呼吸放轻，“想找点药吃。”
黎江砚没怀疑，让谢临舟在半路的药店停下。
秦锦深下车买了药，回来时口袋里多了一小包早就准备好的安眠药——是之前从别墅药箱里偷偷藏的。
回到别墅，秦锦深假装吃药，趁黎江砚去浴室的间隙，将磨成粉的安眠药混进了他的水杯里。
黎江砚一向警惕，但今晚似乎并未察觉，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凌晨十一点半，黎江砚已经睡熟。秦锦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摸出早就藏好的备用钥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别墅的安保系统比想象中更严密，他按照之前记下的巡逻路线，绕了好几个圈子才翻出围墙。
夜风很冷，吹得他打了个寒颤，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打车到城东旧码头时，离午夜还差十分钟。这里一片荒芜，废弃的集装箱堆得像小山，海风带着咸腥味，吹得耳边嗡嗡作响。3号仓库孤零零地立在最深处，门口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隐约能看到两个守卫的身影。
秦锦深躲在集装箱后面，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沈曼和白薇都没来，这里安静得有些诡异。是陷阱吗？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忽然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闪了出来，朝他的方向招手。是白薇！
秦锦深犹豫了一下，还是猫着腰跑了过去。
“你来了。”白薇的声音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守卫被我解决了，进去再说。”
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头顶几盏应急灯亮着。
秦锦深跟着白薇往里走，脚下踢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具穿着守卫制服的尸体。
他猛地停住脚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薇转过身，脸上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冷艳，只剩下狰狞的笑意：“当然是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仓库四周突然亮起刺眼的灯光，十几个黑衣人从暗处涌了出来，将秦锦深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顾微言。
秦锦深如坠冰窟。他明白了，从一开始就是圈套——沈曼给地址，白薇提议合作，全都是为了把他引到这里！
“顾微言，你算计我？”秦锦深握紧拳头，后背抵着冰冷的集装箱，退无可退。
顾微言缓步走过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笑容冰冷：“秦锦深，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反抗势力的小卧底，还敢在我面前耍花样。”
“白薇为什么帮你？”
“因为她恨黎江砚啊。”顾微言轻笑，“我答应她，只要除掉你这个黎江砚的‘心尖宠’，就让她亲手报仇。”
秦锦深看向白薇，对方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原来所谓的“合作”，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沈曼呢？她也是你的人？”
“沈曼？”顾微言挑眉，“谁知道那个疯女人在想什么。不过她倒是帮了我个大忙，不是吗？”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顾微言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顾先生，是黎江砚的人！他们包围了仓库！”
秦锦深猛地抬头，就看到仓库大门被一脚踹开，黎江砚站在门口，深蓝色的丝绒西装沾了些灰尘，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
他身后跟着谢临舟，手里拿着枪，枪口直指顾微言。
“谁敢动他试试。”黎江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秦锦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会来？
黎江砚一步步走向他，无视周围的枪口，伸手将他拉到身后护住，目光扫过顾微言：“顾微言，你想抢我的东西，问过我了吗？”
“黎江砚，你以为你能护他一辈子？”顾微言举起枪，“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那就试试。”黎江砚的眼神骤然变冷。
枪声瞬间响起，子弹擦着秦锦深的耳边飞过，打在集装箱上，溅起一串火花。他被黎江砚死死按在怀里，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枪声，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混乱中，他看到沈曼不知何时出现在仓库的房梁上，穿着红色连衣裙，像个看戏的观众，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疯子！秦锦深在心里骂了一句，却被黎江砚猛地推开：“快跑！从后门走！”
后门？秦锦深一愣，就看到谢临舟已经炸开了仓库的侧门，朝他大喊：“秦先生，快走！”
黎江砚挡在他面前，与顾微言的人交火，深蓝色的西装很快被鲜血染红。
秦锦深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冲进了黑暗里。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沈曼从房梁上跳下来，走到黎江砚身边，笑着递给他一把枪：“合作吗？老狐狸。”
黎江砚看了她一眼，接过枪，枪口转向顾微言：“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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