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守在床边,眼睛死死盯着吴克力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揪得生疼。“你得醒过来啊……我们的事儿还没完呢。”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在说给自己听。窗外的天一点点黑透了,树林里不知什么鸟发出几声瘆人的怪叫,听得人心里发毛。杨丽知道,危险根本没过去,杨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摸上门来。再看看床上气息微弱的吴克力,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就这么熬了一整夜,杨丽眼睛熬得通红。天蒙蒙亮的时候,几缕晨光从破窗户缝里挤进来,落在吴克力脸上,也映亮了杨丽那张写满疲惫却异常执拗的脸。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把那扇吱呀作响的破窗户拉开一条缝,一股裹着露水气儿的凉风灌进来,让她混沌的脑子稍微清明了点。
杨丽心里清楚,光靠之前那点草药,吴克力好不利索。她得再去找找,找点更对症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她就匆匆出了门。小屋外头就是密密匝匝的山林子,平时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杨丽凭着脑子里残存的、大概是上辈子留下的那点模糊记忆,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眼睛紧紧盯着脚下那些杂草丛生的地方,生怕错过一丁点有用的东西。
林子里湿漉漉的,一股子腐叶混着泥土的味儿,偶尔飘来几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杨丽一边猫着腰找药,一边耳朵竖得老高,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杨家那帮人,很可能就在附近。突然,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像是有人踩在枯叶上!杨丽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一个激灵就缩到旁边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大气不敢出。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了好一阵,她才敢探出半个脑袋,确认没危险了,才敢继续往前摸。
费了老大劲儿,杨丽总算找到了几株看起来能用的草药。她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挖出来揣进怀里。一路小跑回到破屋,她立刻冲到床边,手脚麻利地把草药洗干净、捣碎,轻轻敷在吴克力那些狰狞的伤口上。伤口很深,血还在一点点往外渗,把裹着的破布条都浸透了。看着那刺眼的红,杨丽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难受得要命。“你得快点好起来,”她对着昏迷的人低声说,“咱们还得一起对付杨家呢。”
杨丽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换药、擦洗、喂水……就这么熬着。到了第三天快天黑的时候,吴克力的眼皮终于颤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他只觉得脑袋沉得像灌了铅,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骨头都像散了架。可当他模模糊糊看到床边那张憔悴又满是惊喜的脸时,一股暖流猛地冲进心口,连带着身上的疼都好像轻了点。
“你醒了!”杨丽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太好了……你可算醒了!”
吴克力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只能勉强挤出一点微弱的气音:“……没……事……害你……担心了……”杨丽看着他干得起皮的嘴唇,心疼坏了,连忙端过旁边一个豁了口的破碗,里面是晾好的清水。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一点点把水喂进去。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吴克力感觉脑子稍微清楚了些。他看着杨丽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眼下的乌青,心里堵得慌:“……累坏……你了吧……这些天……辛苦……”
杨丽使劲摇头,眼泪珠子随着动作滚落下来:“别这么说!你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强!”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里头的东西沉甸甸的,比千言万语都重。吴克力挣扎着想坐起来,杨丽赶紧伸手扶住他。他靠在床头,喘了口气,看着杨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杨丽……别怕……我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陪你……走到头。”杨丽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嗯!我们一起!一定能扳倒杨家!”
吴克力是醒了,可杨丽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杨家不会善罢甘休,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危险。她坐在床边,眉头拧成了疙瘩。杨家树大根深,光靠他们两个硬碰硬,跟鸡蛋碰石头没两样。得找人帮忙,还得有个万全的法子。
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清风阁……那个专门买卖消息的地方。以前跟他们打过点交道,也许能从他们那儿挖到杨家更多的把柄,甚至借点人手?可清风阁那帮人,眼睛里只有钱和好处,想让他们出手,不掏出点真金白银或者等价的秘密,门儿都没有。
还有忠义盟……听说里面聚集了不少对旧规矩不满的好汉。杨家这种仗势欺人的货色,没准儿能跟他们搭上线?可忠义盟里头也不是铁板一块,山头林立,想让他们拧成一股绳帮自己,恐怕得费老鼻子劲了。
杨丽在心里反复掂量着这些念头,越想越觉得前路艰难。帮手难寻,计划难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这盘死局,到底该怎么破?突破口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