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源大陆的夏日常是闷不透风的热，苏家演武场的梧桐叶被晒得蔫头耷脑，连蝉鸣都透着股有气无力的倦意。
林默缩在最粗的那棵梧桐树下，半边身子埋在阴影里，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他怀里揣着个油纸包，里面是苏沐妍早上嫌太甜、顺手丢给他的桂花灵糕，甜香混着草木气息，倒也不算难熬。
实则他没睡。
眼皮半阖着，视野里却清晰地浮动着淡蓝色的微光——那是“灵视”发动的征兆。十米范围内，演武场中央那个跃动的身影，被密密麻麻的文字标注包裹着：
【目标：苏沐妍】
【境界：金丹初期（灵气不稳，存在逆流风险）】
【已开发异能：时空裂隙】
—— 切割：以银紫色灵气凝聚空间刃，当前最大威力可斩断玄铁，熟练度78%
—— 瞬移：短距空间跳跃，当前最大距离15米，连续使用间隔3息，熟练度65%
—— 凝滞：使5米内目标时间流速减缓0.3秒，每次使用消耗金丹期灵气3%，熟练度42%
【当前状态：因强行提升“凝滞”熟练度，经脉承受压力超出阈值，伴随轻微刺痛】
林默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位苏家大小姐，又在跟自己较劲了。
明明“凝滞”的熟练度刚过四十，却非要硬撑着往玄铁石上试，银紫色的灵气光晕在她指尖明明灭灭，像风中残烛，看得他都替她的经脉疼。
“林默。”
清冷的声音穿透热浪砸过来，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林默瞬间掐断灵视，那些浮动的文字像潮水般褪去，视野恢复成普通的夏日午后。他慢吞吞直起身，揉了揉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大小姐？”
苏沐妍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月白色的练功服沾了点尘土，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灵气运转过度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手里捏着块裂开的玄铁碎片，眉头皱得很紧，显然刚才的尝试不太顺利。
“发什么呆？”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石子弹起来，擦着林默的裤腿飞过，“过来，给我看看这痕迹。”
林默应了声，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路过演武场边缘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站岗的护卫——视野里短暂闪过【目标：护卫甲，异能：大力（力量增幅/防御硬化）】的字样，随即被他刻意忽略。
这具身体是八岁那年被卖到苏家的，算起来，他跟在苏沐妍身边已经整整十年。从一开始那个会被她用风异能吹得满脸沙土就哭鼻子的小不点，长成了如今这个在她面前能偷懒就偷懒的“老油条”。
没人知道，三年前那场高烧醒来后，他眼里的世界就变了。不仅多了这些奇怪的“标注”，还能莫名其妙地“学会”别人的异能——当然，这秘密他得烂在肚子里。在这个异能即阶级的世界，一个没背景没天赋的灵仆身怀这种本事，跟揣着金砖走夜路没区别。
“你看这裂痕。”苏沐妍指着玄铁石上的纹路，“是不是比早上深了点？”
林默低头看去。玄铁石的断面参差不齐，边缘泛着被空间刃切割过的焦黑——那是“时空裂隙”的“切割”异能留下的痕迹。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因为熟练度提升，而是她刚才强行透支了3%的金丹灵气，属于典型的“拔苗助长”。
“嗯，深了。”他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大小姐厉害。”
苏沐妍显然对这敷衍的夸奖不太满意，她抬眼瞪他，眸光清亮，带着点少年人的锐气：“就知道说漂亮话。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就没看出点别的？”
林默心里一动。
他当然看出来了。【灵视】清清楚楚地标注着，她的“切割”异能卡在“灵气凝聚速度不足”的瓶颈，只要调整呼吸节奏，让灵气在指尖多盘旋半息再释放，威力至少能再增两成。
但他不能说。
一个炼气一层的废柴灵仆，怎么会懂金丹期异能的运转诀窍？
“我……”他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挠了挠头，“我看着挺厉害的了，比王少爷那音波强多了。”
提到王家少爷，苏沐妍的脸色果然好看了点。她轻哼一声，收起玄铁碎片：“那是自然。”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明天跟我去城西坊市。”
林默愣了下：“去坊市？买什么？”
“买符文纸。”苏沐妍说着，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个小巧的瓷瓶，丢给他，“这个你拿着。”
林默接住，入手微凉。他不用看也知道，瓷瓶里装的是“凝气散”——能缓解灵气逆流的低阶丹药，虽不算珍贵，但也不是他一个灵仆能接触到的。
“给我？”他挑眉。
“不然给狗吗？”苏沐妍翻了个白眼，语气却软了点，“你那点灵气，跟没有似的，拿着补补。省得哪天我让你跑腿，你跑一半晕在路上。”
林默掂了掂瓷瓶，没说话。
他知道，这是她关心人的方式。就像小时候他被其他仆役欺负，她会装作发脾气把那些人骂一顿；就像知道他爱吃灵米糕，总会“恰好”剩下半块丢给他。这位大小姐，看着骄纵，心却不算坏。
“明天卯时在后门等我，迟到了自己想办法去坊市。”苏沐妍转身要走，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他，“对了，不准再穿这件灰扑扑的衣服，换件干净的——别给我丢人。”
林默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仆役服，应了声“知道了”。
看着苏沐妍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他才靠回梧桐树上，重新打开灵视。视野里，【当前可复制目标】的列表清晰浮现：
【1. 苏沐妍（时空裂隙：切割/瞬移/凝滞）】
【2. 护卫甲（大力：力量增幅/防御硬化）】
【3. 园丁（催生：植物速长/土壤活化）】
【4. 侍女乙（清洁：除尘/去渍）】
他目前储存的，还是昨天选的园丁和侍女乙的异能——园丁的“催生”能让他偷偷给苏沐妍常喝的灵茶提速生长，侍女的“清洁”能省不少打扫的力气，堪称摆烂神器。
但明天要去坊市。
林默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调出【储存空间】界面：
【当前储存：】
【目标1：园丁（催生/土壤活化）】
【目标2：侍女乙（清洁/去渍）】
【今日剩余更改次数：1】
他盯着列表看了几秒，最终深吸一口气，选择了“更换目标”。
【是否抹除当前储存？抹除过程需1分钟，期间无法使用异能。】
【确认/取消】
“确认。”他在心里默念。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像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分钟后，眩晕退去，他重新选择目标：
【目标1：苏沐妍（时空裂隙：切割/瞬移/凝滞）】
【目标2：护卫甲（大力：力量增幅/防御硬化）】
【储存成功。今日剩余更改次数：0】
做完这一切，林默才松了口气，重新缩回树荫里。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脸上，暖融融的。
他不知道明天坊市会遇到什么，但多一手准备总没错。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动用这些“借来”的本事。
毕竟，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摆烂混日子，才是最划算的活法。
至于那位总爱调戏他的大小姐……
林默摸了摸怀里的桂花灵糕，嘴角悄悄勾起一点弧度。
还是别让她知道太多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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