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地方,蚊子都比我家别墅的管家多。”马强摘下防蓝光眼镜,用定制手帕擦了擦镜片上的灰,视线扫过眼前这片长满杂草的荒地,语气里带着点富家少爷特有的挑剔,“一百万买块这?我爸上周刚在湖边拍了块地,够在这儿盖十个这样的园区。”
王昊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着无人机拍摄的全景图,嘴角噙着笑:“强子,你这就不懂了。地段是其次,关键是政策——这片地在新区规划的智能汽车产业带核心区,政府给的补贴能覆盖三成基建成本,而且周边预留了测试跑道的地块,后续扩张方便。”他抬眼看向我,镜片后的目光透着算计,“总裁,我刚让法务把合同再过了一遍,产权清晰,没埋雷。”
董思源站在一旁,没戴眼镜的眼睛在阳光下看得格外分明,他手里捏着一份厚厚的设计图,指尖点在标注“中央数据中心”的位置:“我联系了德国的建筑事务所,他们做过慕尼黑无人车研发中心,方案里把算力机房和测试车间的动线优化了37%,工期能压缩到八个月。至于工人,我爸的建筑公司派了支金牌施工队过来,今天已经进场了。”
我踩了踩脚下的土,望着远处正在搭建围挡的工人,突然觉得这一百万花得确实值。我们四个从小在一个圈子长大,名下的信托基金随便动一动都不止这个数,但这次不一样——这是我们自己拍板的第一个项目,一块真正属于“未来智行”的地基。
“开工仪式就免了,太俗。”我掏出手机,给施工队负责人发了条信息,“让他们按最高标准来,尤其是地下管线和承重结构,以后要跑无人车测试,不能出任何岔子。”
马强突然笑出声,掏出手机对着荒地拍了段视频,配文“少爷们的新玩具场”,发了条朋友圈。“说真的,”他收起手机,语气正经了点,“我爸的物流公司有三千辆货车,要是咱们的AI驾驶系统能落地,光司机工资就能省出好几个这园区。”
“所以才要搞。”王昊点开一份市场报告,“现在的无人驾驶太保守,要么依赖高精地图,要么不敢应对突发路况。咱们的核心是‘人机协同’——司机不用碰方向盘,但能通过语音指令和喇叭揽客、沟通,既保留人的灵活性,又能让AI接管枯燥的驾驶操作。”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让市场部做了份问卷,出租车司机的接受度比预想中高,尤其是夜班司机,都怕疲劳驾驶出事故。”
董思源这时插了句嘴:“算法框架我让斯坦福的导师推荐了个团队,下周飞过来。硬件方面,激光雷达的供应商报了最低价,比特斯拉用的那款精度高15%。”他做事向来这样,不声不响就把核心环节敲定了。
正说着,施工队的挖掘机已经轰隆隆开了过来,铁臂落下,铲起第一斗土。我们四个站在荒地边缘,看着那片扬起的尘土,没人说话。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各自家族铺就的康庄大道,眼前却是一片需要自己开垦的未知。
马强突然从车里翻出四罐冰镇苏打水,扔给我们:“敬第一铲土。”
“敬AI司机。”我碰了下他的罐子,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
王昊喝了口汽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等园区盖好,第一辆测试车就用我的那辆迈巴赫改,让它自己开着去接我爸,吓他一跳。”
董思源难得笑了笑:“还是先用工程车测试吧,迈巴赫的底盘不适合装激光雷达。”
我们看着工人开始平整土地,听着机械的轰鸣声在空旷的荒地上回荡,突然觉得那些关于家族的光环、旁人的期待,好像都暂时被这片土地的气息冲淡了。这里没有管家伺候,没有豪车接送,只有泥土的腥气、机器的噪音,和一个关于“让汽车自己跑起来”的野心。
“对了,”我想起件事,看向王昊,“司机用喇叭揽客的交互逻辑,你让产品经理多琢磨琢磨,得符合他们平时的习惯,别搞太复杂的操作。”
“放心,”王昊比了个“OK”的手势,“我找了十几个出租车司机聊过,他们说最好能直接喊‘老地方等你’,AI就知道往哪开。”
夕阳西下时,我们离开荒地,车窗外,围挡上“未来智行科技创新园”的字样已经挂了起来,在余晖里闪着光。马强在后排刷着手机,突然说:“我爸刚才给我点赞了,还评论‘别玩票’。”
董思源目视前方,淡淡道:“那就让他看看,我们不是在玩票。”
我握着方向盘,看着前路延伸向城市的灯火,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从一块荒地到真正让无人车跑起来,要跨过的坎还有很多,但此刻,身边这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眼神里都透着同样的认真。
或许,属于我们的“都市之巅”,就从这片埋着野心的土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