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香的身体在楚昭怀中渐渐失了温度，腹部的血迹晕开，染红了楚昭的衣袍，也像一道刺目的伤痕，刻在庭院的晨光里。姜颂蹲在一旁，指尖攥得发白，泪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从未想过，前一日还在为她叮嘱楚昭心意的人，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
“大夫！快传大夫！”楚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抱着应香的手臂绷得死紧，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悲痛。他认识应香时，她还是个流落街头的孤女，是他救了她，带她回府，这些年她替他打理府中事务，替他留意朝堂动向，甚至在他为姜颂辗转难眠时，默默递上一杯热茶。他一直以为，往后能看着她寻个好人家，安稳度日，却没想过，她会为护他而死。
府中的大夫很快赶来，匆匆为应香诊治后，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躬身退到一旁——匕首刺中要害，失血过多，早已回天乏术。
楚昭抱着应香，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被门卫按在地上的徐娉婷身上，那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了半分往日的克制：“徐娉婷，你可知罪？”
徐娉婷还在挣扎，脸上却没了方才的疯狂，只剩下一丝慌乱，却仍嘴硬道：“是她自己要挡的！我要杀的是姜颂，是她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楚昭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声音里满是滔天的怒火
楚昭“应香跟着我多年，从未害过任何人，你却为一己私怨，滥杀无辜！你父亲通敌叛国，已是死罪，我念你不知情，留你在府中，已是仁至义尽，你却不知悔改，反而屡次伤害阿颂，如今更是害死应香，你以为你还能活？”
徐娉婷被他的气势震慑，终于怕了，声音开始发颤：“我……我不是故意的……楚昭，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楚昭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厌恶，“应香的命，你拿什么还？”他转头对门卫下令，“将她押到官府，让县令按律处置！”
门卫应声上前，拖着哭喊求饶的徐娉婷离开，庭院里终于恢复了寂静，却只剩下沉重的哀思。楚昭抱着应香，走到庭院的海棠树下，那是应香平日里最喜欢打理的地方，此刻花瓣落在应香的衣襟上，像是在为她送别。
姜颂走上前，轻轻握住楚昭的手臂，声音带着哽咽
姜颂“楚昭，我们……好好安葬应香吧。”
楚昭点了点头，眼底的悲痛难以掩饰：“她孤苦一生，我本想让她后半生安稳，没想到……”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会让她以楚府之女的身份入葬”，姜颂说道“往后每逢佳节，我们便去看她。”
接下来的几日，楚昭与姜颂暂时搁置了婚期，一心打理应香的后事。府中上下挂满了白幡，庭院里的海棠花也像是没了往日的生机，低垂着花瓣。肖珏与禾晏听闻消息后，也赶来吊唁，看着灵堂中应香的牌位，皆是唏嘘不已——他们虽与应香交集不多，却也知道她是个忠心护主的姑娘，如今这般结局，实在令人惋惜。
下葬那日，天阴沉沉的，飘着细雨。楚昭亲手为应香填上第一抔土，动作缓慢而沉重，姜颂站在一旁，撑着伞，看着墓碑上“楚府义女应香之墓”的字样，泪水再次滑落。应香用生命护住了他们的幸福，这份恩情，他们此生都不会忘记。
回到楚府后，楚昭站在应香曾打理过的海棠树下，久久未动。姜颂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他，轻声道
姜颂“应香若在天有灵，也希望看到我们幸福，她不会希望你一直沉浸在悲痛里。”
楚昭转过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楚昭“我知道。只是我总觉得，亏欠了她太多。”
姜颂“我们往后好好生活，便是对她最好的告慰。”
姜颂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婚期可以延后些时日，等我们都平复了心情，再议不迟。”
楚昭点了点头，握紧她的手，眼底的悲痛渐渐被坚定取代——应香用生命守护的幸福，他定会好好珍惜，往后与姜颂相守一生，不辜负她的牺牲，也不辜负彼此历经风雨才确定的心意。
细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庭院里，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虽然心中仍有哀思，但他们知道，生活还要继续，带着应香的祝福，带着对彼此的承诺，他们会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应香的后事落定后，楚昭与姜颂沉寂了半月。这半月里，楚昭将应香的房间原封不动保留着，每日会去清扫一次，看着案上她未绣完的月桂手帕，眼底总免不了泛起酸涩；姜颂则默默打理着庭院，将应香最爱的海棠花照料得愈发繁茂，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延续着对她的念想。
半月后，楚昭终于开口提起婚期，语气比往日多了几分郑重：“阿颂，钦天监说下月初三是吉日，我们便定在那日成婚吧。应香若在天有灵，定会为我们高兴的。”
姜颂望着他眼底的坚定，轻轻点头：“好，听你的。”她伸手握住楚昭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两人都安心了几分——他们都知道，唯有好好相守，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婚期定下来后，楚府重新热闹起来，却少了往日的喧嚣，多了几分温情。肖珏与禾晏时常来帮忙，禾晏会拉着姜颂挑选喜服纹样，肖珏则陪着楚昭商议婚宴细节，四人偶尔坐在庭院里喝茶，聊着过往的风雨，说着未来的期许，气氛温馨得让人心安。
徐娉婷的处置结果也很快下来——陛下听闻她刺杀未遂反害了无辜，龙颜大怒，下旨将她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楚昭得知消息时，只是淡淡说了句“罪有应得”，便再未提及，仿佛这个人早已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转眼便到了成婚那日。曜京虽未大肆铺张，却也处处透着喜庆。姜颂穿着绣满月桂的大红喜服，坐在镜前，由肖夫人为她绾发。铜镜里的女子眉眼温柔，眼底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肖夫人看着她，笑着道：“楚昭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往后你们定能平安顺遂。”
姜颂点头，眼眶微微泛红——从掖州初遇到朝堂并肩，从战场相望到生死相依，她与楚昭历经了太多，如今终于能执手成婚，这份幸福来得不易，她定会好好珍惜。
吉时一到，楚昭身着大红喜服，亲自来接亲。他站在房门口，看着身着喜服的姜颂，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他一步步走上前，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颂，我们走。”
姜颂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跟着他走出房门。庭院里的海棠花开得正好，花瓣落在两人的喜服上，像是在为他们祝福。路过应香的房间时，两人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楚昭轻声道：“应香，我娶阿颂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婚宴没有邀请太多宾客，只有肖珏、禾晏、萧衍、燕贺几人，还有楚府的老仆。席间，肖珏举杯笑道：“楚昭，姜颂，祝你们新婚快乐，一生一世一双人。”
众人纷纷举杯，姜颂与楚昭站起身，回敬众人，眼底满是笑意。楚昭看着身旁的姜颂，又看了看眼前的挚友，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曾以为自己的一生会在孤独与算计中度过，却没想到，最终能拥有挚爱与挚友，能过上这般安稳幸福的生活。
婚宴结束后，宾客散去，楚昭牵着姜颂回到新房。红烛摇曳，映得满室喜庆，楚昭坐在姜颂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阿颂，往后余生，我会护你一世安稳，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姜颂靠在他的肩头，声音温柔：“楚昭，往后我们一起，守着这方小院，看着海棠花开，看着月桂飘香，再也不问朝堂事，只做彼此的依靠。”
楚昭点头，俯身吻住她的唇。红烛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将彼此的身影拉得很长，也照亮了他们往后的岁月。
数月后，楚昭与姜颂如约辞去官职，带着楚府的老仆，搬到了之前选好的山清水秀的小镇。小院里种满了月桂与海棠，每日清晨，姜颂会在院中赏花，楚昭则在一旁研墨写字；午后，两人会坐在廊下喝茶，聊着小镇的趣事；傍晚，他们会携手在田间散步，看夕阳染红天际。
偶尔，肖珏与禾晏会来拜访，四人坐在庭院里，喝着楚昭亲手泡的茶，说着曜京的近况，聊着彼此的生活，欢声笑语回荡在小院中。
这日，姜颂靠在楚昭怀中，看着院中的月桂树开花，轻声道：“你说，应香会不会也在看着我们？”
楚昭抱紧她，声音温柔：“会的，她一直都在。”他低头吻了吻姜颂的额头，眼底满是岁月静好的安稳，“阿颂，有你在，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圆满。”
姜颂抬头，望着楚昭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院中的月桂香随风飘散，缠绕着彼此的呼吸，也缠绕着他们往后的岁岁年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便是他们历经风雨后，最终寻得的，最珍贵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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