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的玻璃门被推开时,丁程鑫正在看贺峻霖发来的资料。屏幕上的男人叫周明宇,35岁,做建材生意,名下有三家公司,确实符合“有钱人”的标签——他和林美是高中同学,半年前在同学聚会上重逢,之后联系频繁。
“丁老师?”周明宇站起身,西装熨得笔挺,袖口露出的手表和严浩翔那块是同一个牌子,只是表盘更大些。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虑,眼神却在丁程鑫进门时闪了一下,像是在评估什么。
马嘉祺跟在后面坐下,指尖在桌下敲了敲——这是他多年的习惯,遇到可疑人物时会下意识保持警惕。
“听说你有线索要提供?”丁程鑫没客套,直接翻开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
周明宇的喉结动了动,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我……我周三早上见过林美。”
马嘉祺抬眼:“几点?在哪里?”
“七点半左右,在她家楼下的咖啡馆。”周明宇的声音很稳,却在提到时间时飞快地眨了下眼,“她约我出来,说想跟张强离婚,让我帮她找律师。”
“她当时情绪怎么样?”丁程鑫追问,目光落在他没戴婚戒的左手上。资料里写着周明宇已婚,妻子三个月前出国深造。
“不太好,一直在哭,说张强打她。”周明宇低下头,语气带着点惋惜,“我劝她别冲动,还说会帮她……没想到中午再联系她,就没人接电话了。”
丁程鑫突然笑了一下,很淡,像冰面裂开细缝:“周先生,你左手无名指上有个浅色的印子,是婚戒留下的吧?什么时候摘的?”
周明宇的手猛地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往袖子里缩了缩:“昨天……最近应酬多,戴着不方便。”
“是吗?”丁程鑫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钢笔,“可你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像是被人扯过——周三早上,你不止在咖啡馆见了她吧?”
马嘉祺心里一紧。他刚才也注意到了纽扣,但没往深处想,丁程鑫却一眼就串成了线索。
周明宇的脸色白了点:“丁老师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送她回了家,对吗?”丁程鑫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家楼道里,你们吵起来了。她扯了你的衬衫,你推了她一把——三楼转角的墙壁上,有块新鲜的划痕,沾着你西装上的纤维,和你现在穿的这件料子一样。”
周明宇的呼吸乱了,手指紧紧攥成拳:“我没有!我只是送她到楼下——”
“那你为什么要自首?”丁程鑫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如果只是见了一面,警方迟早会查到你,根本不需要主动跳出来。你在怕什么?怕我们查到你进过她家?还是怕……你看到了凶手?”
最后一句话像惊雷,炸得周明宇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
观察室里,刘耀文差点把手里的笔捏断:“他真看到凶手了?”
宋亚轩翻着刚送来的纤维检测报告:“丁老师说的没错,墙上的纤维确实和周明宇的西装一致。而且,他的车周三早上九点停在小区后门,监控拍到他在消防梯附近徘徊了十分钟。”
贺峻霖敲着键盘:“查到了!周明宇的公司最近资金链断了,还欠了林美丈夫张强所在工地的材料款——就是张强赌输的那五万,其实是周明宇用假合同骗他的保证金。”
马嘉祺盯着监控里周明宇发白的脸,突然明白丁程鑫的意思。这不是简单的自首,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或者说,是周明宇在给自己找退路。
审讯室里,丁程鑫已经停了提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明宇,像在等他自己绷断那根弦。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终于,周明宇瘫在椅背上,声音发颤:“我……我看到了……那天我送林美到三楼,她不让我进去,我们吵了起来,我推了她一把就走了……但我在消防梯那里看到了张强,他背着个工具包,鬼鬼祟祟地往楼上走……”
“你为什么不早说?”马嘉祺追问。
“我怕!”周明宇突然激动起来,“我和林美拉拉扯扯被人看到了,万一被当成凶手怎么办?我公司还等着我去救……”
丁程鑫站起身,笔记本合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你不是怕被当成凶手,是怕我们查到你骗张强钱的事,怕张强把你供出来。”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周明宇一眼:“你以为自首能摘干净?包庇也是罪。”
门关上的瞬间,周明宇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走廊里,马嘉祺快步跟上丁程鑫:“他说的是真的吗?看到张强上楼?”
“半真半假。”丁程鑫脚步没停,“他确实看到了张强,但他没说自己进过林美家——刚才提到卧室婚纱照时,他眼神往左边瞟了,那是回忆的表情,说明他见过那个房间。”
马嘉祺愣住:“那他为什么要撒谎?”
“因为他想藏的,可能不止骗钱这一件事。”丁程鑫转头看他,眼底的光很深,“去查周明宇的妻子,还有他公司的财务报表。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影子。马嘉祺看着丁程鑫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追查像剥洋葱,一层一层下去,不知道藏着多少辛辣的真相。而身边这个人,总能精准地找到最薄的那一层,轻轻一剥就见血。
他忍不住放慢脚步,多看了两眼丁程鑫被阳光照亮的睫毛。或许,跟着这束光走,再黑的案子也能查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