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的病房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却被床头柜上的向日葵盆栽冲淡了些。那是林薇送来的，花盆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和李静教案上的笔迹有几分像。
王宇坐在病床边，袖口洗得发白，手里捏着本习题册。他刚抽完血，手臂上的针眼还贴着纱布，小雨攥着他的另一只手，小声问：“王宇哥哥，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她答应给我带巧克力的。”
王宇的喉结动了动，没敢看她的眼睛：“李老师……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让我来陪你。”
这时，马嘉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块巧克力——是从李静办公桌抽屉里找到的，包装完好，没有任何粉末残留。“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他把巧克力递给小雨，“她说等你好起来，就带你去看真正的向日葵花田。”
小雨剥开糖纸的动作很慢，巧克力的甜香漫开来，和病房里的药味混在一起，竟生出种温柔的暖意。她忽然指着王宇的习题册：“哥哥，这道题我妈妈昨天还教过我，说等我出院了，就像你一样考大学。”
习题册的封面上，有个小小的签名：李静。是王宇从李静的教案夹里找到的，他每天带着它，像带着某种承诺。
丁程鑫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找到了林薇。她正给妹妹削苹果，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像她画素描时用的线条。“你妹妹的配型找到了，”丁程鑫递过一份报告，“是市医院的一位志愿者，和你妹妹的相合度95%。”
林薇的刀顿了顿，苹果皮“啪”地断了。她抬头时，眼里的红血丝还没褪尽：“是……李老师之前联系的吗？”
“是她托周明帮忙找的，”丁程鑫看着她，“周明的儿子生前是志愿者，他认识很多骨髓库的工作人员。李静给周明的那笔钱，其实是让他打点关系，优先给你妹妹做配型检测。”
林薇手里的苹果滚落在地，她突然捂住脸，肩膀抖得厉害。素描本从她怀里滑出来，最新一页画着片向日葵花田，中间站着两个小女孩，一个扎着羊角辫，一个戴着病号帽，手牵着手，背后是提着画板的李静。
赵阳的父母来警局退钱那天，阳光刚好照在接待室的玻璃上。他母亲把一个信封推到马嘉祺面前，里面是李静当初借给他们周转的三万块：“我儿子不懂事，但这钱我们不能要。李老师……她其实早就知道赵阳带手机是为了给住院的奶奶打电话，记大过是假的，怕他被处分影响高考才那么做的。”
贺峻霖在整理李静的通话记录时，发现她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骨髓库的。录音里，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很坚定：“麻烦再帮我看看734号志愿者的资料，他家条件不好，我想先给他凑点营养费……对，还有林薇妹妹的配型，拜托你们多费心……”
丁程鑫再次回到那间教室时，新的黑板报已经换了内容，“距离高考还有276天”的字样旁边，画着一片向日葵，比之前那棵整齐多了。刘耀文说，是班里同学一起画的，每个人都涂了一片花瓣。
讲台上的粉笔盒换了新的，塑料外壳干干净净，没有磕碰的痕迹。窗台上摆着盆桂花，是从李静家移来的，香味和那天案发时一样，清清爽爽的。
马嘉祺翻开李静的教案，最后一页被水洇过的字迹旁，多了几行新的字，是不同的笔迹：
- “小雨的手术很成功”
- “王宇的奖学金批下来了”
- “林薇妹妹下周进仓”
- “周老师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轻度抑郁，在接受治疗”
最下面一行，是用红笔写的，像极了李静批改作业的字迹：“我们都在好好走下去”。
放学铃响时，高二（3）班的学生们排着队走出教室，每个人的校服都干干净净的。王宇走在最后，手里拿着那本有李静签名的习题册，阳光照在他的侧脸，嘴角那道浅疤好像淡了些。
马嘉祺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风从敞开的窗户涌进来，吹起教案的纸页，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谁在轻声说着什么。
他忽然想起李静教案夹里那张被撕掉的便签，“等我”两个字的背后，其实还有半句话，被技术科的人用特殊试剂显了出来：“等我把该做的事做完”。
现在，她该做的事，他们替她做完了。
黑板上的向日葵在夕阳下泛着暖黄的光，每一片花瓣都朝着窗外，朝着有光的地方。这个曾经困住死亡的密室，终究被阳光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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