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三人以游方医师的身份在云隐山暂住下来。小李相夷每天都会找各种借口溜出来见他们,带来新鲜的野果、山泉,还有他偷偷记下的剑谱。
"大哥哥,你看我这招练得对不对?"孩子手持木剑,认真地演练着一套基础剑法。
李莲花看着他稚嫩却精准的动作,恍惚间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对武学充满热情,相信正义与侠义的少年。
"手腕再抬高一点。"他轻声指导,"对,就是这样。"
方多病和笛飞声在一旁看着,眼中都带着复杂的神色。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未来将经历怎样的背叛与痛苦。
"我们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当晚,趁着小李相夷不在,方多病忍不住说道,"至少...至少我们可以警告他小心单孤刀!"
李莲花摇头:"如果他现在就知道师父将来会背叛他,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他会..."方多病语塞。
"他会质问单孤刀,或者试图改变什么。"笛飞声冷静地分析,"而那样一来,整个历史都可能改变。我们认识的李莲花可能就不会存在了。"
李莲花轻抚着这几日小李相夷送给他的木雕小鸟,低声道:"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是一种负担。他现在...很快乐。这就够了。"
方多病不甘心地握紧拳头:"可是..."
"嘘。"笛飞声突然示意他们安静,"有人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却不是小李相夷轻快的步伐。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林间小路上——正是年轻时的单孤刀。
三人迅速隐蔽起来。单孤刀看起来比李莲花记忆中的要年轻许多,但眉宇间已经隐约可见那种阴郁的气质。
"相夷?"他呼唤着徒弟的名字,"又跑到哪里去了?"
躲在树后的小李相夷吐了吐舌头,正准备现身,却突然被方多病拉住了。孩子惊讶地回头,看见三个大哥哥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单孤刀搜寻无果,最终离开了。小李相夷这才小声问:"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呀?"
李莲花蹲下身,与他平视:"相夷,你相信我们吗?"
孩子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么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李莲花的声音异常温柔,"有时候...最亲近的人也可能伤害你。这不是你的错。"
小李相夷似懂非懂,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尽可能地在不改变大事件的前提下,给予小李相夷一些指引和快乐。方多病教他辨识各种草药,笛飞声指点他剑法中的精要,而李莲花则给他讲述各种江湖趣闻——当然,都隐去了真实人物和具体时间。
"大哥哥,你懂得真多!"小李相夷崇拜地说,"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走遍天下!"
李莲花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一天傍晚,小李相夷神秘兮兮地拉着三人的手:"我带你们去看个好东西!"
他领着他们来到山顶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夕阳西下,云海被染成金红色,宛如仙境。
"这是我发现的秘密观景台!"孩子骄傲地宣布,"每次我觉得难过或者想家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着这么美的景色,什么烦恼都没有啦!"
李莲花望着眼前壮丽的景色,突然记起自己确实有过这样一个秘密基地。只是长大后,他渐渐忘记了这个地方,也忘记了欣赏美景的单纯快乐。
"相夷,"他突然说,"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这个地方。"李莲花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当你感到迷茫或痛苦时,就回来看看。记住,这世上总有一些美好值得你坚持下去。"
孩子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
当晚,三人发现那面神秘的古镜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他们的临时营地中,镜面泛着微光。
"看来...我们的时间到了。"笛飞声低声道。
方多病不舍地望向山腰处隐约可见的茅屋:"就这样走了吗?我们甚至没能..."
"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李莲花平静地说,"有些路,必须他自己走完。"
三人站在镜子前,手牵着手。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周围的空间也随之波动。
就在他们即将被光芒吞没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大哥哥!"小李相夷气喘吁吁地站在不远处,眼中含着泪水,"你们...要走了吗?"
李莲花心头一震。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在完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对着小小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光芒散去,山林重归寂静。小李相夷跑到三人刚才站立的地方,发现地上只留下一面普通的铜镜,和三个精致的木雕——一个药囊,一把小剑,和一朵莲花。
孩子小心翼翼地捡起这些礼物,将它们紧紧抱在胸前。他不知道这些神秘的大哥哥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但他知道,他们教给他的东西,他会永远记得。
多年以后,当李相夷经历背叛、痛苦,几乎失去一切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来到那个山顶的观景台。看着云卷云舒,他会想起那三个模糊的身影,和他们留给他的温暖。而这份记忆,成了支撑他走过最黑暗时光的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