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店门时,沈安的手指被风夹了一下,她“嘶”地吸了口凉气,却笑着把手背到身后。盛晋豪眼尖,抓过她的手一看,指腹红了一片,像被揉皱的花瓣。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从柜台下翻出创与星光可贴,小心翼翼地给她贴上,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花材。
“不疼。”沈安抽回手,对着创可贴吹了吹气,“今天是花店开张三个月的日子,我特意订了蛋糕。”她转身从冰柜里抱出个小盒子,打开时奶油香混着花香漫出来——是草莓慕斯,上面插着块巧克力牌,写着“安之花舍,越来越好”。
盛晋豪愣了一下。他只记得进货的日期、花材的保质期,却忘了这个被她偷偷记在心上的日子。
“你看你,”沈安用塑料刀把蛋糕切成两块,递给他一块,“都忘了吧?我早就记在日历上了。”她叉起颗草莓塞进嘴里,眼睛弯成月牙,“三个月啦,我们的小花店活下来了。”
“不只是活下来。”盛晋豪看着她沾了点奶油的嘴角,伸手替她擦掉,“会越来越好的。”
开业第一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天也是个阴天,他们把“安之花舍”的木牌挂在门上时,沈安紧张得手心冒汗,反复问他“要是没人来怎么办”。结果真的从早等到晚,直到夕阳把门口的台阶染成金色,也没等来一个客人。
那天晚上,他们就坐在现在这个位置,分吃了一块临期的蛋糕。沈安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是不是我选的位置不好?是不是我的花插得不好看?”
他当时没说话,只是抱着她,心里却暗下决心:就算赔本,也要让她的花店一直开下去。
“想什么呢?”沈安用叉子戳了戳他的蛋糕,“再不吃要化了。”
“在想第一天。”盛晋豪咬了口蛋糕,草莓的酸混着奶油的甜,和那天的临期蛋糕味道很像,却又格外不同。
“第一天怎么了?”沈安的眼睛亮起来,“我还记得你把西装当了换钱,回来时领带歪得像条蛇,我笑了你好久。”
“你还好意思说,”盛晋豪挑眉,“那天晚上你偷偷哭了,以为我没看见?”
沈安的脸腾地红了,别过脸去看趴在柜台上的小花:“那不是哭,是眼睛进沙子了。”
小花像是听懂了,懒洋洋地抬了抬头,尾巴尖扫过沈安的手背,把她逗笑了。
蛋糕快吃完时,沈安忽然起身,从货架最上层翻出个本子:“你看,这是我记的账本。”她翻开第一页,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开业第一天,收入0元,支出蛋糕一块”,后面画了个哭脸。
往后翻,字迹渐渐工整起来:“第5天,卖了一束向日葵,赚了20元”“第10天,陈奶奶订了康乃馨,说要送老姐妹”“第30天,有人订了99朵玫瑰,是个腼腆的男生,说要表白”……
最后一页停在今天,写着“第90天,收入够交下个月房租啦!”后面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还有两个牵手的小人。
“你看,”沈安把本子推到他面前,眼睛里闪着光,“我们真的做到了。”
盛晋豪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想起她每天关店后,趴在灯下算账的样子。有时算错了,会懊恼地拍自己的脑袋;有时看到余额多了点,会兴奋地举着本子跑过来跟他炫耀。
这些他曾经错过的、琐碎的欢喜,如今正清清楚楚地铺在他面前。
“嗯,做到了。”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窗外的月光透进来,落在账本上,照亮了那两个牵手的小人。
沈安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点满足的喟叹:“晋豪,你说我们的花店会不会开很久?久到小花和小星都老了,久到陈爷爷陈奶奶能天天来坐……”
“会的。”盛晋豪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会开很久很久。”
打烊后的花店很安静,只有冰箱的嗡鸣和小花偶尔的呼噜声。沈安靠在他肩上,手里还攥着那本账本,像攥着全世界的珍宝。
盛晋豪看着窗外的星光,忽然觉得,所谓的圆满,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是三个月的时间里,她一笔一划记下的收支,是打烊后分吃的一块蛋糕,是账本上那个牵手的小人,是她眼里闪着的、对未来的期待。
这些藏在烟火气里的小确幸,像散落在日子里的星光,一点点照亮了他曾经灰暗的世界。
而他知道,往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星光,陪着他们,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