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的第一个周末,阳光暖得像融化的蜂蜜。
言糍蹲在院子里翻土,准备种些新的花籽——
是顾墨特意托人带回来的虞美人种子,说等夏天开花时,能铺满半个院子。
他戴着草编手套,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额角渗着细汗,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顾墨端着水壶走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言糍的发梢被风吹得微乱,几缕贴在泛红的脸颊上,手里攥着把小铲子,正小心翼翼地把花籽埋进土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春天。
“慢点弄,别累着。”
顾墨把水壶放在旁边,伸手替他擦了擦汗,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言糍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里漾开点羞怯的笑意。
他直起身,往顾墨手里塞了颗没种完的花籽,比划着:
“等开花了,我们坐在花里喝茶。”
顾墨捏着那颗小小的种子,仿佛握住了一整个夏天的期待。
“好啊。”
他笑着说,
“到时候我给你煮酸梅汤,冰镇的。”
言糍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琉璃。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葡萄架,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
言糍坐在藤椅上,给之前画的星空图装裱画框,顾墨就在旁边帮他递工具,偶尔指尖不小心碰到一起,就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让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这里歪了点。”
顾墨伸手替他扶了扶画框,掌心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背,言糍的指尖微微一颤,画框差点从手里滑下去。
顾墨眼疾手快地接住,低头时正好对上他泛红的眼尾,忍不住低笑出声:
“怎么还像刚认识时一样容易脸红?”
言糍嗔怪地拍了下他的胳膊,却被抓住手腕。
顾墨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腕骨处的皮肤,那里还留着点冬天生冻疮的浅痕,是去年为了给他堆雪人冻的。
“今年不会再让你冻着了。”
他忽然说,声音低得像在许愿。
言糍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忽然凑过去,在他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蝴蝶停落,轻柔得不像话。
傍晚时,两人坐在门槛上看夕阳。
远处的云霞被染成橘粉色,风里带着新翻泥土的腥甜。
言糍把头靠在顾墨肩上,手里把玩着他无名指上的星星戒指,金属的凉意混着他掌心的温度,让人觉得安心。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
言糍忽然用手语比划着,指尖划过他衬衫的纽扣,
“你穿这件白衬衫,在画廊里看画,我以为你是工作人员,还问你洗手间在哪。”
顾墨想起那天的场景,忍不住笑了:
“我当时就想,这小朋友眼睛真亮,像揣了两颗星星。”
言糍的脸颊更烫了,往他怀里缩了缩。
夕阳的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把两枚星星戒指照得闪闪发亮,像把岁月里的温柔,都镀成了永恒的模样。
晚饭后顾墨在厨房洗碗,言糍靠在门框上看他。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侧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栖息着浅金色的蝶。
言糍忽然拿起画笔,在速写本上快速勾勒起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水流声,像一首温柔的夜曲。
“又在画我?”
顾墨转过身时,刚好看到他笔下的自己——
眉眼温柔,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连袖口沾着的泡沫都画得栩栩如生。
言糍慌忙合上本子,却被他抽走。
顾墨翻到前几页,看到里面全是自己的身影:
工作时皱眉的样子,堆雪人时发间落雪的样子,海边看日出时侧脸的轮廓……每一页都藏着细碎的爱意。
“画了这么多。”
顾墨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他把速写本抱在怀里,像抱着全世界的宝藏。
言糍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忽然觉得,原来最好的时光,就是这样——
有花可种,有画可画,有你可依,岁月漫长,却满是甜。
夜深时,言糍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床头的玻璃罐上。
罐子里的星星还在泛着微光,像装着他们数不清的心动瞬间。
顾墨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发顶,声音带着点困意的沙哑:
“等虞美人开了,我们就拍张照,贴在相册最后一页。”
言糍往他怀里蹭了蹭,笑着点头。
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戒指的光与星光交融,像在说:
往后的每一个春天,每一个夏天,每一个岁岁年年,我们都要这样,紧紧牵着彼此的手,走到时光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