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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

长乐未央,锦绣成灰

捷报传来那日,我正在御书房批折子。

三个月了。自拓跋浚出征,我数着日子过。每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案头军报——这是他临行前安排的,由他的心腹每日送来。

"美人!美人!"青梧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髻都散了,"大捷!南安王伏诛!"

我手中的朱笔"啪"地折断,墨汁溅在奏折上,像极了前世刑场上我吐出的血。脑中嗡嗡作响,只捕捉到几个零碎字眼:"高阳王...斩敌首...负伤..."

"殿下呢?"我猛地站起,案上文书哗啦洒了一地,"他人在哪?"

"已到朱雀门!"

我提起裙摆就往外跑,顾不得什么仪态。穿过长廊时,绣鞋跑掉了一只;越过花坛时,金钗滑落在地。宫女们在身后惊呼,我却充耳不闻。

前世这场仗打了半年。拓跋浚归来时,我已因"巫蛊案"入了冷宫。如今才三个月就...他是否安好?那"负伤"二字在我心头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让开!统统让开!"

我喝退沿途侍卫,直奔宫门。雨后的青石阶湿滑异常,我一脚踏空,重重摔在台阶上。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可我顾不得查看,爬起来继续跑。

宫门近在咫尺,我却忽然刹住脚步。

黑压压的军队肃立门外,旌旗猎猎。为首那人银甲染血,头盔已摘,露出一张消瘦许多的脸庞。阳光在他轮廓上镀了层金边,恍如神祇降世。

拓跋浚。

他还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

我喉头一哽,视线瞬间模糊。恍惚间,前世今生重叠在一起——前世他凯旋归来,直奔冷宫寻我,见到的却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如今我狂奔向他,还能触到他的温度...

"未央!"

他翻身下马,动作有些滞涩,却仍大步向我奔来。我再也忍不住,拔足冲向他。

在触到他铠甲的那一刻,我双腿一软,整个人扑进他怀里。铁甲冰凉刺骨,上面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可我却觉得无比温暖。泪水决堤而出,我哭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

"别哭..."他声音沙哑,低头轻吻我泪湿的脸颊,尝到泪水的咸涩,"我答应过你,要好好活着。"

我抬头,这才发现他脸上多了一道新伤,从眉骨延伸到鬓角,差一点就伤及眼睛。手指颤抖着抚上那道伤痕,我哽咽道:"疼吗?"

他捉住我的手,贴在唇边:"看到你,就不疼了。"

身后传来将士们的哄笑和咳嗽声。我这才惊觉我们正被千军万马围观,慌忙后退一步,却被他揽住腰肢:"别躲。"

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他替我拢好散乱的鬓发,又解下猩红披风裹住我单薄的身子。披风上满是血污和尘土的气息,却让我莫名安心。

"你的膝盖..."他忽然皱眉,目光落在我裙摆上。

我低头,这才发现素色裙裾已被鲜血浸透一片。方才跌倒时竟伤得这样重,可我浑然不觉。

"无碍。"我学着他惯常的语气,却被他打横抱起。

"胡闹。"他沉着脸,大步向宫内走去,"传太医!"

将士们自动分开一条路,有人偷笑,有人感慨。我埋首在他颈间,嗅到铁锈与药草混杂的气息,还有独属于他的那股沉水香。这香气让我确信,这不是梦。

"放我下来..."我小声抗议,"这么多人看着..."

"让他们看。"他收紧手臂,"正好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

他低头,眼中似有星辰大海:"见证高阳王拓跋浚,此生非冯未央不娶。"

我心头剧震。前世他直到封太子后才敢说这句话,如今却当着三军之面...

太医署内,老太医为我清理伤口时,拓跋浚就站在一旁,目光片刻不离。当太医说要缝针时,他脸色比我还白。

"殿下不如先去更衣?"我试图支开他。

"不必。"他直接坐到榻边,握住我的手,"我在这。"

针线穿过皮肉的疼痛让我冷汗涔涔,却咬牙不吭一声。拓跋浚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眼中满是心疼。

"美人真是铁打的。"老太医感慨,"老臣见过多少将士,缝针时也没几个能像您这般..."

"她比将士还倔。"拓跋浚叹气,"三个月来,我收到的军报里,十封有八封都在劝她保重身体。"

我愕然:"你监视我?"

"保护。"他纠正,"若非如此,怎知你日日熬夜批折子,三餐不继?"

原来他都知道。我心头一热,却又想起一事:"你的伤..."

"小伤而已。"

"骗子。"我戳穿他,"军报上说,你为诱敌深入,孤身入峡谷..."

他捂住我的嘴,对太医道:"有劳先退下。"

待屋内只剩我们二人,他才松开手:"未央,那些都过去了。"

"可我想知道!"我执拗地抓住他衣襟,"这三个月的每一日,我都想知道。"

他沉默片刻,忽然解开铠甲。中衣之下,层层纱布缠绕着他的胸膛,隐约透出血色。我心疼得指尖发颤,却见他笑着摇头:"值得。"

"什么?"

"每一道伤,都让我离你更近一步。"他轻抚我脸颊,"南安王伏诛,朝中再无人能威胁你。"

我鼻尖一酸。前世害我至死的仇人,这一世竟被他亲手斩杀。那些我曾发誓要亲手报复的人,他早已为我...

"别哭。"他拭去我眼角泪珠,"我回来了,以后都会好的。"

窗外夕阳西沉,为他的侧脸镀上温暖的金色。我忽然想起前世死前的走马灯——最后的画面,是他策马奔向刑场的身影。当时我以为那是幻觉,现在才明白,或许他一直在努力奔向我,只是...来不及。

"拓跋浚。"我唤他全名,郑重其事,"这一世,我们一起变老,好不好?"

他怔了怔,眼中水光闪动:"好。"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一刻,我终于确信——重生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接下来故事可能会围绕以下线索展开:

疤痕秘密:拓跋浚脸上的新伤将在后续剧情中成为识别真伪的关键,当有人易容冒充他时,未央通过疤痕的细微差别识破骗局

军中异动:南安王虽死,但其残部暗中集结,他们手中握有关于皇后与拓跋浚生母之死的惊天秘密,将在后续朝局中掀起波澜

赐婚风波:拓跋浚公开表白引发朝堂震动,皇帝将提出一个出人意料的赐婚条件,迫使未央面对自己最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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