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浚出征前夜,暴雨倾盆。
我正伏案研读他送来的《孙子兵法》,窗外忽有瓦片轻响。还未起身,一道黑影已翻窗而入,带着满身雨水和血腥气。
"殿下!"我惊呼,手中毛笔啪嗒掉在宣纸上,墨迹晕开一片。
他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月光下,我看见他右臂缠着的绷带又渗出了血,在玄色劲装上洇开暗色痕迹。
"伤怎么又裂开了?"我急忙翻出药箱。
"无碍。"他按住我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佩,"这个给你。"
玉佩温润,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莹白,中央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这是他母妃安妃的遗物。前世他直到封太子那日才赠我,如今却...
"太贵重了。"我指尖发颤,不敢触碰。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还我。"他强行将玉佩塞入我掌心,玉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若我回不来..."
"别说不吉利的话!"我猛地捂住他的嘴,却摸到一手冷汗。
他拉下我的手,十指相扣:"若我回不来,你就拿着它,逃出宫去。"
我瞪大眼睛。前世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可那时我只当是试探。"你认真的?"
"从未如此认真。"他拇指轻抚我虎口处的茧——那是常年执笔留下的,"未央,答应我。"
窗外雷声轰鸣,照亮他眉宇间的决绝。我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的安排。他早就在为我铺后路。
"我答应你。"我强忍鼻尖酸涩,"但你也得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他笑了,眼角挤出细纹:"好。"
雨声渐急,我们相对无言。烛火在他眸中跳动,映出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痛楚。前世出征前,他也曾这样看着我,只是当时我不懂。
"未央,"他忽然开口,"从今日起,我教你识人断事。"
我一怔:"现在?"
"现在。"他拉着我在案前坐下,从袖中取出几份奏折,"这是明日早议要呈的折子,你且看看。"
我翻开第一本,是南安王请增边关军饷的折子。前世这场叛乱,正是从克扣军饷开始。"他在养私兵?"
"聪明。"拓跋浚赞许地点头,指尖划过一行数字,"看这里,他要的数额远超实际所需。"
我凑近细看,额头几乎贴上他的。他身上雨水的气息混着淡淡的药香,莫名让人安心。"那该如何应对?"
"批一半,从京营调拨。"他蘸墨在纸上写下几字,"这样既全了他颜面,又防他坐大。"
就这样,他一份份教我批阅,时而讲解朝中派系,时而剖析利害关系。我恍惚想起前世,他总爱在御书房批折子到深夜,而我就在一旁研墨。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才知他在默默教我。
"该我了。"我合上最后一本奏折,从枕下取出一卷绢帛,"这是后宫各位娘娘的喜好与把柄。"
他挑眉:"你何时整理的?"
"重生后就开始。"我展开绢帛,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宫秘辛,"皇后畏雷声,每逢雷雨必饮安神汤;李昭仪与太医有私;王美人每月十五会私会..."
话未说完,被他指尖按住嘴唇:"这些你不该沾手。"
"可这一世,"我直视他的眼睛,"我要与你并肩,而非躲在你身后。"
他眸色转深,忽然将我拉入怀中。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力道大得像要把我嵌进骨血。我贴着他胸膛,听见他心跳如雷。
"未央,"他声音沙哑,"我舍不得。"
我明白他的未尽之言——舍不得我去涉险,舍不得我沾染这些肮脏手段,更舍不得...失去我。
"我知道。"我轻抚他后背,触到绷带下新结的痂,"所以我们要赢。"
窗外雨停,更鼓传来三声响。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我:"我该走了。"
我忽然抓住他衣袖:"等等。"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只瓷瓶,"这是我配的伤药,比太医署的灵验。"
他接过瓷瓶,指尖与我相触,激起一阵战栗。"未央,"他忽然唤我,"若这一世我们还是..."
"不会的。"我斩钉截铁,"因为这一世,我学会了这个。"晃了晃手中的绢帛。
他大笑,眼角挤出细纹,忽然俯身在我额前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我目送他翻窗而出,身影融入夜色。掌心玉佩冰凉,我却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生根发芽。
翌日清晨,大军开拔。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拓跋浚银甲白马,立于万军之首。朝阳为他轮廓镀上金边,恍如神祇。前世这一幕我只在闺中听闻,如今亲眼所见,才知何等震撼。
他似乎感应到什么,忽然回头,目光如箭穿越人海,精准地钉住我。隔着千百将士,我们四目相对。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好好活着。"
我攥紧玉佩,用力点头。风扬起我的面纱,也吹散了我轻声的回应:
"你也是。"
接下来故事可能会围绕以下线索展开:
玉佩机关:白玉佩上的"安"字暗藏玄机,在特定光线下会投射出安妃寝宫密道地图,指引未央找到被隐藏多年的先帝遗诏
战场异变:拓跋浚在战场上发现敌军使用了他从未见过的阵法,这异常现象将引出一个惊人真相——南安王身边也有重生者
药瓶伏笔:未央赠予的伤药将在关键时刻救下拓跋浚一命,而这种药材组合方式暴露了她前世为自尽研究的毒术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