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叶又沙沙响了起来，像是在催促她做决定。林思羽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突然觉得，或许从璇砚第一次自主判断任务开始，这场“谈判”就早已注定。她松开了紧握碳笔的手，指尖的凉意渐渐散去：“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你必须保证，一旦发现任何指向学院的线索，立刻停止任务，第一时间通知我。”
璇砚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达成了目标的释然，却又很快消失：“可以。”她抬手，将一枚小巧的黑色令牌放在桌子上，“这是黑市的‘暗讯牌’，如果我需要联系你，会通过令牌传递消息；你有紧急情况，也可以用精神力激活令牌，我会立刻赶回。”
林思羽捏着那枚黑色暗讯牌，指尖反复摩挲着牌面的细小划痕——那是璇砚第一次接“寻猫”任务时，被巷口的铁栅栏刮到留下的印记。当时她还调侃璇砚“连只猫都能让你慌了神”，可现在看着这道划痕，心里却像被月光浸过，又凉又软。
“咔嗒”一声，窗台上的铜制风铃被夜风撞响，林思羽猛地回神，才发现璇砚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在空气里。她将暗讯牌放进贴身的布袋里，又把枕头下的碳笔拿出来，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笔杆上的木纹依旧清晰，却仿佛比之前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像是在呼应璇砚独立的意识。
“共生……吗？”林思羽低声自语，将碳笔放回枕头下。她想起刚才璇砚说“我们是共生关系，不是主仆”时的眼神，没有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原来从璇砚用“气味追踪线”找到走失的橘猫，在意识里跟她分享“猫毛沾到袖口”的细节开始；到保护商队，固执地要等商队安全进入城镇才离开开始，这个分身就已经悄悄长出了“自我”的棱角。她之前只当是璇砚对“任务”的执着，却没发现，那是对“存在”的渴望。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林思羽就被宿舍外的喧闹声吵醒。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穿好衣服，就看见艾拉抱着一盆绽放的三色堇跑进来，脸上满是兴奋：“思羽！你快看！我昨天给它换了颜色，今天居然开出了渐变的花瓣！”
林思羽凑过去，只见花盆里的三色堇，花瓣从边缘的淡紫慢慢过渡到中心的鹅黄，像被精心调配过的颜料，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艾拉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声音里满是雀跃：“我就说植物有情绪吧！它昨天肯定很开心，才会长出这么好看的颜色！”
托比也跟着走进来，嘴里叼着一片沾着露水的槐树叶，手里还攥着几根彩色的鸟羽：“今天东边的风很干净，没有血腥味，应该是个好天气。对了，上午有基础魔法测试，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卡姆最后进来，肩上扛着那把磨得锃亮的铁剑，剑身上还残留着昨晚画符文的淡金色痕迹：“我把剑重新打磨了一遍，还画了‘锋利符’，等会儿测试要是比实战，肯定能赢过乙等班的那些家伙！”
看着三人鲜活的模样，林思羽心里的焦虑渐渐淡了些。她想起昨晚璇砚说的“你需要在学院里继续伪装成普通末等生”，突然觉得，或许这样的“分工”也不是坏事——璇砚在黑市为她铺路，她在学院里稳步成长，两条线并行，反而能避开更多风险。
“我准备好了。”林思羽笑了笑，将贴身的布袋紧了紧，暗讯牌的棱角隔着布料轻轻硌着皮肤，像一个无声的提醒。
上午的基础魔法测试在学院的露天广场进行。冷霜导师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评分册，眼神扫过台下的学生，带着惯有的严厉：“测试内容分两项，第一项是基础符文绘制，第二项是魔法操控力考核，两项总分不及格的，课后加练三个时辰！”
学生们立刻骚动起来，乙等班和甲等班的学生大多一脸轻松，只有末等班的几人显得有些紧张。林思羽站在队伍末尾，悄悄调动精神力——昨晚和璇砚的争执没有影响到精神力稳定，这让她松了口气。
第一项测试开始，学生们依次上前，在测试石上绘制“照明符”。轮到林思羽时，她拿起测试用的石墨笔，故意放慢了绘制速度，符文的线条也画得有些粗糙。测试石亮起的光芒微弱又不稳定，冷霜导师皱了皱眉，在评分册上打了个“合格”，语气冷淡：“还是老样子，只会基础符文，不知道课后有没有好好练习。”
林思羽低着头，没有反驳。她知道，现在的“平庸”是最好的保护色——如果表现得太出色，只会引来更多关注，反而会暴露自己。
第二项测试是魔法操控力考核，要求学生用魔力操控测试球，穿过布满障碍的轨道。轮到林思羽时，她故意让测试球在轨道上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撞到障碍，最后勉强完成考核，成绩依旧是“合格”。
测试结束后，冷霜导师站在高台上，公布了成绩排名：“甲等班云澜、夜阑并列第一，乙等班明哲第二……末等班林思羽，合格线边缘，课后加练一个时辰。”
林思羽没有异议，默默记下加练的时间。她刚要跟着末等班的学生离开，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林思羽。”
回头一看，是云澜。他穿着甲等班的白色校服，手里拿着一本魔法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刚才测试的时候，我看你好像有些分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思羽心里一紧，赶紧摇头：“没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走神。”
云澜点点头，没有追问，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魔力操控技巧’，你要是有时间，可以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林思羽接过纸条，指尖碰到云澜的手，只觉得对方的手很温暖。她低头看着纸条上工整的字迹，心里有些复杂——云澜的善意像一束光，可她却不能坦诚自己的秘密，只能继续伪装。
“谢谢你。”林思羽小声说，将纸条叠好放进兜里。
云澜笑了笑：“不用客气，都是同学。对了，下午学院会更新潜力榜，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惊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林思羽站在原地，心里有些疑惑——她的测试成绩平平，怎么会登上潜力榜？
下午，学院的潜力榜前广场挤满了学生。林思羽挤在人群外围，抬头看向榜单——榜单上的名字在不断变化，金色的光芒闪烁不定。突然，末等班的区域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林思羽”三个字缓缓出现在榜单的最末尾，排名“100”。
周围的学生立刻议论起来：“林思羽居然上潜力榜了？她不是只会基础符文吗？”“肯定是系统出问题了，就她那点魔力，怎么可能上潜力榜？”“说不定是靠运气，下次更新肯定就掉下去了。”
林思羽没有在意这些议论，心里却明白了——潜力榜的波动，应该和璇砚有关。虽然璇砚不用构画魔法，也不用她的碳笔，但她们共享着一部分意识和魔力，璇砚在黑市的活动，或许间接影响了她的潜力值。
就在这时，贴身的布袋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是暗讯牌！林思羽心里一紧，赶紧挤出人群，跑到没人的角落，激活了暗讯牌。
璇砚的声音立刻在脑海里响起，依旧是冰冷的语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我在黑市西区接了‘调查毒蝎行踪’的任务，刚才发现毒蝎和杀手榜300名的‘骨刺’有接触，他们似乎在计划调查‘璇砚’的真实身份。我已经避开了他们的跟踪，但需要你帮忙查一下‘骨刺’的背景——他之前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后来被开除，你在学院里或许能找到他的资料。”
林思羽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毒蝎和骨刺有没有提到魔法学院？有没有怀疑到我身上？”
“没有提到魔法学院，也没有怀疑到你，他们只是觉得‘璇砚’的身法像学院里教的格斗术，想从这方面入手调查。”璇砚的声音很冷静，“你不用慌，先在学院的藏书阁查一下‘骨刺’的资料，明天这个时候，我会通过暗讯牌联系你，告诉你后续的计划。”
“好。”林思羽点头，“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和他们正面冲突。”
“收到。”璇砚的声音消失，暗讯牌的震动也停了下来。
林思羽攥着暗讯牌，心里有些感慨。原来这就是“共生”——璇砚在黑市为她打探消息，她在学院里为璇砚提供支持，两个人虽然身处不同的地方，却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
她抬头看向潜力榜，“林思羽”三个字依旧停留在第100名的位置，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她知道，这个排名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她和璇砚的“共生”越来越默契，她的潜力值还会提升，构画魔法也会慢慢进步。
晚上加练时，林思羽拿着云澜给的“魔力操控技巧”纸条，在练习场里反复练习。她故意放慢了进度，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用精神力操控着测试球，让它在轨道上灵活地穿梭——她的真实魔力操控力，早已远超“合格”线。
加练结束后，林思羽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夜色渐浓，学院里的魔法灯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小路。她摸了摸贴身的布袋，暗讯牌的棱角依旧清晰，碳笔的凉意也透过口袋传来。
“璇砚，”林思羽在心里默念，“我们的共生，一定要顺利。”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黑市西区的暗巷里，璇砚正戴着修改后的面具，躲在屋顶上，监视着下方“毒蝎”和“骨刺”的谈话。面具的魔法伪装改变了她的身形轮廓，让她看起来比实际高大一些，腰间的暗器袋也换了新的样式，不再有之前的铁屑气息。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坚定——为了“存在”，也为了和林思羽的“共生”，她必须完成这次任务。
而在学院的潜力榜前，云澜和夜阑正站在榜单前，看着“林思羽”的名字。夜阑皱着眉，语气疑惑：“她的测试成绩明明很普通，怎么会突然登上潜力榜？而且潜力值还在缓慢提升，这不对劲。”
云澜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或许，她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个林思羽，比我们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夜阑看了云澜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林思羽”的名字，若有所思。
林思羽回到宿舍时，艾拉、托比和卡姆已经睡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拿出碳笔和暗讯牌，将它们放在枕头两侧。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件物品上，仿佛在见证这场刚刚开始的“共生”。
从今晚起，林思羽不再是独自战斗。她有了一个在黑市遮风挡雨的伙伴。
一个和她共享意识、却又独立存在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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