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与歌声

海滩上的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刘海涛站在船舷边，身后的人正准备投放第二波鱼雷。海面上炸开的水花混着硝烟味，像一场盛大的毁灭仪式。

澜不知何时出现在浅滩，腹部的隆起在海风中格外显眼。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蓝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声音被风吹得破碎：“我们人鱼……受到欺骗就会化成泡沫的。”他往前走了两步，海水漫过脚踝，“你从没跟我说过，你不喜欢我……”

刘海涛转过头，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冰冷的决绝：“对不起。”他的目光扫过澜苍白的脸，最终落在远处的船队上，“就算你很好看，我还是选择钱。”

说完，他拿起喇叭，声音透过器械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兄弟们，放第二波鱼雷！”

澜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绝望。他猛地冲上前，紧紧抱住刘海涛，腹部贴在他的胸口，像是要把自己和孩子都嵌进对方的生命里。“那我们……一起吧。”

话音刚落，蓝光从两人交缠的地方亮起。澜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被海水稀释的颜料，一点点化作细碎的泡沫，连带着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一同消散在海风中。

可那歌声却留了下来。

是澜的声音，清冽如月光下的海浪，温柔如珊瑚丛中的私语。明明是诀别的调子，却带着初遇时的甜，带着厨房烟火里的暖，一遍遍回荡在刘海涛耳边。

美男鱼的歌声确实很好听，好听到让他在往后的无数个深夜里，只要一听到海浪声，就会想起那片在眼前碎裂的蓝光，想起那句“受到欺骗就会化成泡沫”，想起那个抱着他、连同孩子一起消失的蓝发少年。

鱼雷还在爆炸，水花溅在他脸上，像冰冷的泪。可那歌声却像刻进了骨血里，无论赚了多少金钱，无论站在多高的地方，都挥之不去，在每一个寂静的时刻，轻轻叩问着他早已麻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