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车在辐射区边缘的泥泞里打滑时，程野死死攥着车窗上方的扶手，防护服的面罩上溅满了混着辐射尘的雨水，把前方的景象糊成一片模糊的灰。凌峥的手按在方向盘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作战靴在油门上踩得极稳，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像头在风雨里低吼的兽。

“还有三公里到野生林。”凌峥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却异常冷静，“小郑他们在林外围了警戒带，咱们从东侧绕过去，别惊动那些采集者。”

程野点头，目光落在车窗外——原本该泛着淡蓝微光的蓝光星叶丛，此刻被狂风压得贴在地面上，淡紫色的花瓣被雨水打落，在泥水里漂成细碎的星。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发紧，那些可是林清学姐种下的第一片林子，是边境星生态修复的希望。

巡逻车终于在一片矮灌木丛后停下。凌峥推开车门，冷雨瞬间浇透了她的工装服，却没让她眼底的冷意减半。她从战术包里掏出夜视仪递给程野，又把一把粒子枪塞进他手里：“子弹上了辐射抑制剂，能打穿他们的防护服，但别靠近，安全第一。”

程野接过枪，指尖触到冰冷的枪身，却想起凌峥第一次把粒子刀塞给他的场景——在星舰的走廊里，警报声刺耳，这个Alpha也是这样，把最安全的武器交给了他。原来有些守护，从一开始就刻在了细节里。

两人猫着腰穿过灌木丛，风雨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离野生林还有一百米时，程野就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响，还有男人的吆喝声，混着蓝光星叶被折断的脆响，像根针狠狠扎在他心上。

“一共五个人，都带着切割工具。”凌峥趴在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林子里的动静，“有两个人在往采集箱里装植株，另外三个在砍树。”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小郑，你们从西侧包抄，我和程野从正面突进去。”

通讯器里传来小郑的回应：“收到！指挥，注意安全！”

凌峥转头看程野，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歪的夜视仪：“别怕，跟在我身后，我会护着你。”

程野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粒子枪。他看着凌峥的背影，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却把她的轮廓衬得格外挺拔，像棵在风暴里绝不弯腰的冷松。

“行动！”凌峥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程野紧随其后，刚冲进林子就看见一个矮胖的男人正举着电锯，朝着一棵粗壮的蓝光星叶树干砍去——那棵树的分叉处，还留着林清学姐刻的“阿峥的秘密基地”。

“住手！”程野红着眼眶喊出声，粒子枪对准了男人的后背。

男人被吓了一跳，电锯“吱呀”一声停在半空。他转头看见程野，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又来个送死的？这蓝光星叶可是能卖大价钱的宝贝，识相的就赶紧滚！”

程野没说话，手指扣在扳机上。就在这时，凌峥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树后窜出，粒子刀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安全局办案，放下武器！”

冷松信息素瞬间炸开，带着凛冽的杀意，压得男人浑身发抖。他手里的电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举起手：“别、别杀我，我就是个打工的……”

林子里的其他采集者也很快被小郑他们制服。程野蹲在被砍断的蓝光星叶旁，看着树干上渗出的淡蓝色汁液，像在流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雨水混着泪水滑过脸颊，凉得刺骨。

“还能救。”凌峥走过来，蹲在他身边，从战术包里掏出急救喷雾——是赵教授特制的植物修复剂，能让断裂的枝干重新生根，“赵教授说过，蓝光星叶的生命力比咱们想象中强。”

程野接过喷雾，小心翼翼地喷在断裂的树干上。淡蓝色的汁液渐渐止住了，树干的断口处甚至冒出了一点嫩绿的芽尖，像在回应他的守护。“它活下来了。”程野的声音带着哽咽，却透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凌峥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别难过，我们会把它们照顾好的。”她抬头看向林子里被破坏的植株，眼神坚定，“以后这里会有24小时巡逻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它们。”

风暴渐渐小了，雨势也弱了些。程野和凌峥一起，把被推倒的蓝光星叶重新扶起来，用树枝和绳子固定好。小郑他们则在林子里设置了更多的警戒装置，还在每棵树上都挂了“濒危物种保护区”的牌子。

天快亮时，所有的修复工作终于完成。程野靠在一棵蓝光星叶的树干上，累得几乎站不住。凌峥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又递给他一瓶热饮——是周嫂提前准备的星麦粥，装在保温壶里，还带着暖意。

“喝口暖暖身子。”凌峥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依旧温柔，“培育站那边，老周说没事，就是几株向日葵被风吹倒了，已经扶起来了。”

程野接过保温壶，喝了口热粥，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把浑身的冷意都驱散了。他看着凌峥，发现她的脸上沾着泥，眼底还有红血丝，却依旧在笑着看他。“凌峥，”程野轻声说，“有你真好。”

凌峥的耳尖在晨光里悄悄红了，她伸手帮程野拂掉肩上的树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脸颊，像有电流窜过。“我们是一起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风雨，我们都一起扛。”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棵并肩而立的树。林子里的蓝光星叶轻轻摇曳，淡紫色的花瓣在晨光里泛着温柔的光，像在为他们见证这段风雨中的守护。

而培育站的方向，向日葵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子，花盘朝着晨光的方向，像无数张微笑的脸，等待着他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