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采光很好,顾夏初的纹身已经完全长好,在她身上有种别样的美感,午后阳光斜斜地落在顾夏初握着画笔的手上,也落在小女孩妮妮认真的侧脸上。她正教妮妮调一种温柔的粉紫色,笔尖在调色盘上轻轻转动,像在进行一场细腻的魔术。“妮妮看,这样慢慢加一点白,是不是就像春天里最先开的那朵丁香?”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
妮妮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笨拙却努力地模仿着。画纸上,原本歪歪扭扭的小花苞渐渐有了生动的轮廓。顾夏初弯起眼睛,伸手轻轻拂开妮妮额前的碎发:“进步真快,比上次画的小猫咪有神多了。”
妮妮得到夸奖,眼睛亮晶晶的,专注地盯着画纸,鼻尖因为用力微微皱起。顾夏初看着她,嘴角的弧度柔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握着画笔的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这个动作,这个角度,甚至空气中松节油淡淡的味道,都让她没来由地想起林惊野。想起她教他画素描时,也是这样握着林惊野的的手,他总是不好好学,调皮的把颜料抹在顾夏初的手腕上,指尖的温度透过笔杆传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线条要稳,像呼吸一样自然。”那时的阳光好像也和今天一样,带着暖意,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落在画纸上细密的阴影里。
顾夏初微微失神,眼前妮妮的笑脸和记忆中林惊野专注的侧脸重叠了一瞬。妮妮画完一笔,抬头看她:“夏初姐姐,你怎么了?是妮妮画的不好吗?”
顾夏初回过神,连忙摇摇头,压下心头那点泛起的涟漪,重新弯起嘴角,声音依旧温柔:“没什么,妮妮画得真好,我们给花瓣再加点层次感好不好?”
阳光依旧明媚,画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画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和小女孩偶尔小声的提问。只是顾夏初握着画笔的手,比刚才稳了些,也凉了些。那个名字,像藏在心底的一粒沙,平时不觉得,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硌得人心里微微发疼。
送走妮妮,顾夏初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林萧推门进来:“小初,想什么呢?”
顾夏初回过神来冲林萧笑了笑:“没什么,林萧……我忘不掉他,”林萧抱着顾夏初安慰,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我明白…我都知道,”林萧捧起顾夏初的脸:“小初,你看着我,你的世界不是只有他林惊野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周墨,我们都陪着你,你得振作起来,心结要打开,它才不是结,”
顾夏初点点头,脸颊埋进林萧颈窝:“我明白,我一定能忘了他,”
冬日的暖风撒在别墅的窗户上,阳光却照射不进冰冷的训练室,汗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人形,林惊野的胸膛像个破旧风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粗粝的喘息。篮球架的阴影斜斜切过他汗湿的额发,把那双总是亮得惊人的眼睛埋在阴影里,只露出紧抿的、泛白的下唇。
"咚、咚",运动鞋跟叩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林惊野眼皮都没抬,只闻到一股甜腻的奶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飘过来——是他母亲。
冰凉的玻璃杯贴上颈侧时,他打了个激灵,终于侧过头。林母穿着熨帖的真丝衬衫,手里还提着他的运动背包,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喏,温的。"她把牛奶递过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林惊野接过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牛奶的温度透过玻璃传到掌心,却暖不了他那颗因为想念顾夏初而焦灼的心。他盯着杯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妈......"
林母正弯腰给他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护腕,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他。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让林惊野莫名有些紧张。
"就一眼,"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就看一眼手机,行不行?"
空气仿佛凝固了。别墅屋檐的雪水一滴滴砸在窗台上,一声声刺在林惊野的心上。他看见母亲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冰凉的牛奶差点洒出来。
林母蹙着眉头,语气坚决地对林惊野说道:“你爸不让看手机,这是他明确交代的,你可别违背。”
林惊野急忙拉着母亲的手臂,眼神中满是恳求,他说:“妈,我就看一眼,真的就一眼,我保证不给夏初发信息,你就让我看一眼吧。我就是看一眼什么都不做,”
林母还是有些犹豫,林惊野又继续说道:“我真的就是看看,绝对不会多做别的事情的,您就放心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林母,期待她能松口。
林母望着眼前的儿子,心中百般纠结,但更多的是浓浓的疼爱。在她心里,林惊野远赴加拿大、就读多伦多大学这些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唯一重要的,是他的快乐与幸福。她早已看出,顾夏初那温柔又坚韧的女孩子,已然成了儿子心底最深的牵挂。想到这里,林母微微叹气,却也按捺不住对这对年轻人的喜爱。无奈之下,她轻轻摸了摸林惊野的头,将手机递给他,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快一些啊,别被你爸知道了。”然后就坐下来等着。
林惊野点头,忙不迭地接过母亲递来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游走,快速登录了微信。刹那间,999+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的屏幕淹没。他仔细一看,那些消息大多来自三个人:顾夏初、周墨和林萧。
顾夏初的信息在置顶,伴随着强烈的震动,却充满关切:“惊野,你到底在哪?为什么突然失联?”“你说的分手我不同意,你别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和我分手,我要你当面和我说,”她的消息一天一条,像是在坚持打卡,生怕有一天会漏掉对他的关心。
周墨的消息则显得有点幽默中带着焦急:“什么加拿大多伦多啊,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一回事,兄弟,你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吗?赶紧回话!不然我报警了啊!”“你这消失的也太彻底了吧,咱俩是不是得好好聊聊,夏初因为你快疯了,你知道吗?”
而林萧的消息更像是连珠炮:“惊野,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理我们,我们真的很担心你!”“夏初因为你晕倒了!!”
一条条消息在屏幕上滚动着,林惊野的心头微微一紧。他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关心自己,但他却一直没法回应,那种复杂的情绪让他一时难以释怀。
周墨和林萧的消息截止到半月前,只有顾夏初,每天一条“我等你,”准时准点的出现。林惊野点开顾夏初的朋友圈,每天一条,仅林惊野可见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还在等你”
“锁骨好疼,心也好疼,”
“你有好好吃饭吗,是不是瘦了”
“妮妮最近画画有进步,画的紫丁香很美”
“林惊野,你个骗子!说好了永远在一起的……”
…………
林惊野突然心疼的喘不上气来,强忍着泪珠点开了南川大的论坛,他那天和顾夏初的官宣动态依旧置顶,照片中两人的双手依旧紧紧握着,动态下面更是数不清的评论,林惊野看着动态傻乐。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林惊野脸上,论坛页面还停留在上一个水帖,新消息提示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猛地收紧。周墨的头像灰扑扑的,那行字却带着刺目白光——"惊野,夏初把你送的情侣手链锁进抽屉了"。
他盯着"锁进抽屉"四个字,感觉血液一点点从指尖退去。那串银质手链是夏天的时候林惊野生日时他送给顾夏初的,他和周墨挑了好久好久,链尾缀着颗极小的星星吊坠,夏初当时说:“我很喜欢,”让林惊野高兴了很久,继而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吻…
手机“砰”的一声落地,林惊野无力的靠在母亲的肩头:“妈……夏初她很难过,是我不对…我辜负她,”
林母望着眼前哭得像个无助孩子的林惊野,心如刀绞。她伸出手,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膀,声音温柔而坚定:"小野,别哭了。妈妈知道你心里苦,可你要是就这样消沉下去,又怎么能见到顾夏初呢?"
林惊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母亲:"可是妈,可我现在都不出去,我见不到她,我也不能见她,我该怎么办?"
"听妈妈的话,你现在最该做的是振作起来。"林母捧起儿子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你不是一直梦想着打进职业联赛吗?进国家队吗,等你拿到冠军戒指那天,就拿着它去找顾夏初。告诉她,你做到了!。"
"可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林惊野哽咽道。
"时间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你有没有改变。"林母握住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相信妈,只要你们还相爱,总会有重逢的那一天。顾夏初她是个好姑娘,她一定会等你,现在,把眼泪擦干,好好训练,用实力证明给她看!"
林惊野郑重地点头,心中涌动着坚定的信念。为了顾夏初,他定要全力以赴,持之以恒,期盼着早日与她相见。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她那如繁星般璀璨的眼眸,听到了她温柔的话语。这份对她的思念如同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烧,给他带来无尽的动力,让他在前行的路上更加勇敢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