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其实我没去追风”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知意“我只是在等风把我吹回你身边。可风说，他带不动我了。”
监控仪的声音渐渐平稳，她把画册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一点温度
窗外月光很淡，落在她的脸上，像层薄薄的霜
也许这样也好。
至少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那个眼里有光的样子
等有天玉兰花开了，他站在树下说，或许会想起她，想起她说过的话，然后笑着说：
她啊，大概是被哪阵好风留住了吧
这样，他就不用知道，那阵没吹回来的风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我想你”
护士的脚步声急促的站在走廊的地板上，推门时带起一阵风，吹的窗帘边角轻轻晃动
她一眼就可见监护仪上陡然变黄的曲线，那平稳得近乎凝带的波动像块冰砸在心上
护士“沈小姐，沈小姐！”
护士快步冲到病床边，指尖先探向她的颈动脉，另一只手已经按响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冰凉的听诊器贴在胸口时，她才发现沈知意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本画册，封面上粘着的泪痕早就干透了
监护仪发出持续的长鸣，尖锐的声音刺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护士看着她磕着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突然想起下午她对着手机屏幕的时候，眼里亮的像盛着星星--就像画册里，那个站在玉兰树下的姑娘永远都带着光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可沈知意的手指还保持着攥着画册的姿势，最后一页那片被泪水晕开的云，在月光下向快要散开的雾
医生带着抢救设备匆匆赶来，病房里瞬间被各种仪器的嗡鸣和指令声填满
护士正做着胸外按压，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跟时间拔河，可沈知意怀里的画则依旧纹丝不动，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牵连
护士“肾上腺素准备！”
医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监控以上的曲线猛地跳了一下，却又迅速跌回平缓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医生摘下听诊器，对着护士轻轻摇了摇头
长鸣的监护仪被按下停止键，病房突然安静的可怕，只剩下窗外偶尔凉过的风声，像谁在低低的哭
护士蹲下身，想把画侧从她怀里抽出来，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却依旧带着微弱的温度
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扶平的画册封面的褶皱，将它放在床头柜上--那里，手机屏幕还亮着，严浩翔刚发来一条新消息：
查了天气预报，明天会回暖，玉兰花好像又鼓了点
屏幕的光印在那片云开的云上，像给雾蒙蒙的天空，缀上的一颗快要熄灭的星
护士收拾抢救器械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那本画册，他顺着床头柜的边缘滑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最后一页没完全合拢，露出那行被泪水晕开的字，和旁边那片轻飘飘的云
她弯腰去捡，视线却先落在的手机屏幕上
严浩翔的消息还在不断跳出来，一条接一条，带着少年人藏不住的雀跃：
“刚给玉兰树浇了水，你说第七朵开的时候是白色还是粉白色？”
“画室里的星空画框到了，等你回来一起挂上好不好？”
“突然想起，你上次说想吃城南那家糯米糍，我明天去给你买了冻起来，等你回来还是糯叽叽的”
消息框里的内容像断了线的珠子，滚得满屏都是，可是对面再也不会有信息表情的回复
护士把画册捡起来，小心的合上
她记得沈知意刚入院时，总是对着窗外发呆，说等病好了要去看很多地方
后来她开始画画，话里总有个穿蓝色卫衣的少年，站在玉兰树下，站在星空画前，站在音乐节的舞台边，眼里的光比画里的星星还亮
她轻轻按了手机屏幕，把画册和手机一起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浓了些，透过玻璃落在空荡的病床上，像一层薄薄的纱
……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抽屉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护士来整理病房时，拉开抽屉看见那本画册和手机，指尖顿了顿--手机屏幕暗着，却现在无声的等待回复
她按流程联系了家属，电话那都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麻烦寄到国内的城南的怡景湾”
过世握着听筒的手指紧了紧，电话那头的女生平静的像一潭死水，连最基本的询问都没有，仿佛只是收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快递通知
她想起沈知意偶尔提起家人时，总是望着窗外那颗光秃秃的树，轻声说“他们眼里只有养女”
语气轻的像怕被谁听见
挂了电话护士重新把画册和手机放进包裹里打包时，她特意画册外面裹了软布
指尖划过封面那片向日葵时，突然想起沈知意说过，那是严浩翔第一次送她的花
“他说向日葵永远朝着光，就像我永远朝着他”
快递单上的地址被比笔尖划得有些深
“城南怡景湾”--那是沈知意提起过的家，却未听她流露出半分留恋
她总说严浩翔的画室才是家，那里有玉兰树，有星空画，有等她回去的人
护士正拿着打包好的包裹走向护士站，走廊拐角突然冲出一个身影，差点撞翻她怀里的东西
池绾绾“别寄！”
女生的声音带着急喘，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眼里的还泛着红
池绾绾“这个包裹…………给我”
护士楞了愣，看清来人是池绾绾--沈知意住院期间，只有这个女孩常来，有时坐着不说一句话，只是帮她理理画册边角，或是对着窗外那颗树发呆
护士“你是……”
池绾绾“我是她朋友”
池绾绾对指尖有些抖，紧紧攥着护士的手腕：
池绾绾“她的东西不能寄去那里”
她太清楚城南怡景湾那个家意味着什么？
沈知意无数个疼得睡不着的夜里，承抱着她哭，说最怕自己走后，这些画被养女爸爸妈妈当成垃圾扔掉
护士看着她眼里的恳切，想起沈知意每次提到池绾绾时，嘴角总会荡起浅浅的笑，说
“绾绾，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她松了手，把包裹定过去：
护士“沈小姐，她走的时侯很安静
池绾绾接过包裹，指尖触到布料下画册的轮廓，突然蹲下身捂住脸
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散开，像被揉碎的星光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沈知意，是昨天早上，对方靠着床头，把画册塞给她：
沈知意“如果我没撑住，就把这个交给严浩翔。别让他知道我离开人间”
那天她没接，说
池绾绾“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现在想来，竟是再也没机会的告别
池绾绾抱着包裹站在医院门口，阳光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拆开外层包装，摸着画册上那片向日葵，突然想起沈知意说过，严浩翔总在画室等她，说玉兰花开的时候，就像她在他笑
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存了好久却从未打过的号码--那是沈知意住院前，反复叮嘱她
“万不得已时再联系”的号码
拨号键按下去的瞬间，风卷起她的衣角，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像是沈知意在说去吧”
电话接通夏娜，池绾绾听见那边传来少年的声音，带着点雀跃
严浩翔“喂？是知意吗？玉兰花开了，你看……”
她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
池绾绾“严浩翔，我是池绾绾，我有东西要给你，明天正好回国！”
风里好像有玉兰花香飘过来，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穿越大半个城市的执着，终于要落到该去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雀跃像被按了暂停键，沉默了几秒，严浩翔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严浩翔“知意呢？她让你……给我带东西吗？”
池绾绾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望着远处被风吹动的树梢喉咙发紧
池绾绾“你在哪？我……我过去找你”
严浩翔告了画室的地址，抹了又补了句：
严浩翔“我在玉兰树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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