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的晨雾还没揉散，往生堂后院的桂树就抖落了满院碎金。
淡金色的花瓣粘在青石板上，混着露水浸出清甜的香，阿砚背着磨得起毛的布包，指尖勾着包带往巷口挪——
布包里，丽莎借的魔法书边角硌着腰侧，胡桃上次送的稻草人轻轻晃，而她此刻满脑子都是望舒客栈新出的莲子杏仁豆腐，想着趁晨雾没散、人还少，悄悄买一份藏起来吃。
可脚刚踏出巷口，熟悉的脆声就像颗糖弹撞进耳朵：“小阿砚！我就知道你会路过！”
红衣瞬间刺破晨雾，胡桃举着本黑皮账本冲出来，账本封皮上“往生堂业务登记”的金字晃得人眼晕。
她跑得太急，发梢墨流苏甩在脸颊，却笑得眉眼弯弯：“我给你留了专属账本！你看这页‘净化冥纸酬劳表’，双倍摩拉还能日结；这页‘地脉排班表’，每天只需要两个时辰，钟离先生说还能教你认地脉图谱呢！”
阿砚的脚像被钉在桂花瓣上，布包带瞬间攥得发皱。
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帆布鞋踩过露水，在石板上敲出慌乱的“哒哒”声：“我、我不是来兼职的！我就是路过买杏仁豆腐！”
“买杏仁豆腐正好呀！”
胡桃的脚步声追着风来，账本挥得像面小旗子，“我跟你一起去！我付钱！还能给你带份往生堂的桂花糕，配杏仁豆腐绝了！对了，咱们还能顺路说福利——除了工钱，每月还有两坛钟离先生挑的桂花酒，甜口的，一点都不烈！”
巷子里的晨雾被两人跑散，阿砚能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桂花香混着胡桃身上的甜意，像团软乎乎的云，甩都甩不掉。
她慌得加快脚步，布包里的魔法书和稻草人撞出“哗啦”轻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到望舒客栈，说不定人多，胡桃就不会追了。
“你别追了！我真的不想兼职！”阿砚忍不住回头喊，却没注意到巷口突然拐出个挑糖画担的小贩。
她慌忙刹车，帆布鞋在石板上蹭出半道白印，差点撞进糖画担飘来的焦糖香里。
胡桃也跟着停住，扶着膝盖喘气，额角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还举着块薄荷糖递过来：“呼……你跑太快了……这个、这个是璃月港老字号的薄荷糖，含着能凉快，你跑这么久，肯定渴了……”
糖纸是淡绿色的，印着清心花图案，阿砚的指尖悬在半空，心里像被桂花瓣挠了下。
她看着胡桃汗湿的红衣领口，看着她手里被攥得发皱的糖纸，又想起昨天躲在山壁时，那杯温到刚好的雨前茶，想起甘雨递来的清心花——
这些善意像颗颗软糖，裹着她最害怕的“关注”，却甜得让她没法彻底推开。
“我、我不吃糖……谢谢。”她小声拒绝，转身想走，手腕却被轻轻拽住。
胡桃的指尖带着点汗湿的暖，力道轻得像怕碰碎她：“别跑了好不好？我不提要兼职的事了，真的。”
阿砚的脚步顿住，胡桃的声音软下来，琥珀色眼眸里没了之前的急切，只剩点委屈的亮：“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一起去买杏仁豆腐，一起逛璃月港的早市，看看卖糖葫芦的大爷出新花样没，行不行？”
“朋友”两个字像颗莲子落进心湖，漾开圈圈软波。
阿砚想起在蒙德时，安柏拉着她逛风车菊田的模样，想起琴团长把热汤塞进她手里的温度——
原来在璃月，也有人只是想跟她做朋友，不是为了她的净化力，不是为了让她帮忙，只是单纯地想一起吃点甜的，逛逛街。
她慢慢转过身，指尖的布包带松了点：“好……但是我还是不想兼职。”
“没问题！”胡桃瞬间笑起来，眼睛亮得像藏了晨露，“不兼职就不兼职！咱们现在就去买杏仁豆腐，莲子味的，我昨天特意问过掌柜，今天刚熬好的！”
两人并肩往望舒客栈走，晨雾渐渐散了，阳光穿过桂树枝桠，在石板上织出金斑。
胡桃没再像之前那样叽叽喳喳，只是偶尔指着路边的摊位小声说：“那个卖香囊的阿婆，她绣的琉璃袋最像真的；前面那家糖画担，能画风神像的样子，下次我给你画一个。”
阿砚的目光慢慢从地面移到摊位上——红彤彤的糖葫芦串裹着晶亮的糖衣，在阳光下泛着光；
五颜六色的香囊挂在竹竿上，风一吹就轻轻晃，露出里面细碎的香料。
她忽然觉得，不用低着头跑，不用慌慌张张躲，慢慢走在璃月的晨里，也挺好的。
到了望舒客栈，胡桃果然抢着付了钱，还跟掌柜说“多放一勺莲子，要刚煮好的那种”。
阿砚捧着温热的瓷碗，小口咬下勺子里的杏仁豆腐——甜丝丝的味道混着莲子的清香，从舌尖暖到胃里，连布包里的稻草人，好像都跟着暖了点。
“谢、谢谢你。”她抬头看向胡桃，声音比之前清楚了些。
“不客气！”胡桃笑得格外开心，“以后你想吃杏仁豆腐，随时找我，咱们可以去绝云间采了莲子自己煮，比客栈的还新鲜！”
吃完杏仁豆腐往回走，路过往生堂时，胡桃没有邀她进去，只是站在桂树下挥挥手：“我就送你到这里啦，你要是想找我，就在巷口喊一声‘胡桃’，我马上就出来。”
阿砚点了点头，转身往山壁的方向走。
她摸了摸布包里还带着温度的瓷碗，又想起胡桃刚才的笑容，心里像被阳光晒过的桂花瓣，暖融融的。
往生堂后院里，钟离正坐在石桌旁泡茶。
看到胡桃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空瓷碗，他眼底泛起了然的笑意：“看来，你和她的‘晨跑’，终于变成‘散步’了？”
“那当然！”胡桃得意地晃了晃碗，“我跟她做朋友啦！不逼她兼职，不追着她跑，就一起吃杏仁豆腐，逛早市！”
钟离笑着递过一杯热茶，桂花香混着茶香漫过来：“慢慢来，朋友之间，最需要的就是等她愿意停下脚步的耐心。”
阳光透过桂树，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满院的花瓣上。
阿砚与胡桃的追与躲，终于在这个清晨，变成了并肩的温柔。
而璃月港的风，正裹着这份甜意，悄悄为阿砚的故事，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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