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在肩头扑棱了两下翅膀,萧澈将纸卷重新卷好,塞进腰间暗袋。“太子说,死士是凌晨寅时动手的,天牢守卫被迷药放倒了大半,镇北侯的镣铐上有被利器切割的痕迹——不是寻常钢刀,更像是……玄铁所制。”
“玄铁?”沈楚月眉峰微蹙,“这种矿石只在西北昆吾山出产,沈丞相的势力从未触及过那里。”
萧煜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伤口的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会不会是藩王那边的人?毕竟镇北侯跟他们勾结过,保不齐留了后手。”
“不像。”沈灵犀蹲下身,捡起刚才黑衣人掉落的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影”字,“原书里提过,沈丞相暗中豢养了一支‘影卫’,个个身怀绝技,所用兵器都是特制的。”她指尖摩挲着令牌边缘的锯齿,“这上面的纹路,和昆吾山铁矿的标记很像。”
萧澈忽然想起什么,折扇在掌心轻敲:“去年昆吾山守将曾上书,说有批玄铁失窃,当时沈丞相以‘查无实据’压了下去。看来,他早就为今天做准备了。”
巷口传来马蹄声,李大人的亲信策马回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萧公子,沈丞相府中搜出这个,李大人让您过目。”
打开锦盒,里面是半块虎符,与他们之前找到的那半块正好契合。旁边还压着张字条,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欲救镇北侯,子时西郊破庙。”
“他在引我们过去。”沈楚月指尖冰凉,“沈丞相被擒,影卫却敢单独行动,分明是设了圈套。”
萧澈将虎符收好:“圈套也要去。镇北侯知道太多秘密,若是被他们带出京城,后患无穷。”他看向沈楚月,“你对影卫的行事风格熟悉吗?”
“他们最擅长隐匿,通常三人一组,一人主攻,一人策应,还有一人……”沈楚月顿了顿,“负责用毒。”她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这里有我父亲秘制的解药,能解影卫常用的迷药,你们带上。”
萧煜刚要伸手去接,却见沈灵犀突然盯着字条皱眉:“这字迹……有点奇怪。”她指着“破庙”二字,“沈丞相的字一向刚硬,可这两个字的笔画却带了点圆润,像是……女人写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沈楚月接过字条细看,半晌才道:“是我继母的笔迹。她从前是父亲的幕僚,字里总带着点刻意模仿的硬朗,唯独这两个字藏不住原本的笔锋。”
“这么说,是你继母在背后指挥影卫?”萧煜挑眉,“她图什么?”
“图沈家的权势。”沈楚月冷笑,“她嫁给父亲多年,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爵位。镇北侯是她手里最重要的棋子,自然不能让他落在我们手里。”
日头渐渐升高,巷子里的阴影缩成一团。萧澈看了眼天色:“我们还有几个时辰准备。楚月,你熟悉西郊地形,带些人去破庙周围布防。十弟,你去联络太子,调一队暗卫待命。灵犀,”他转向沈灵犀,“你对药理熟悉,跟我去准备些应对毒物的东西。”
分工完毕,众人各自行动。沈灵犀跟着萧澈来到城中最大的药铺,掌柜见是萧澈,忙引着他们去后堂。“萧公子要的曼陀罗花粉和解毒草都备好了,只是……”掌柜搓着手,“这几味药混在一起,可是能制出穿肠的剧毒啊。”
“放心,我们只用它来对付恶人。”萧澈一边挑选药材,一边对沈灵犀道,“影卫的毒多是麻痹神经的,发作极快,我们得用烈性药引逼出毒素。”
沈灵犀点头,忽然在角落里发现个不起眼的陶罐,里面装着黑色的粉末。“这是……雷击后的桃木灰?”
“正是。”掌柜解释,“前几日雷劈了城东的老桃树,我捡了些烧成灰,据说能辟邪驱毒。”
沈灵犀眼睛一亮:“影卫的兵器上常淬有尸毒,桃木灰正好能克制。”她将陶罐抱过来,“这个我要了。”
两人备齐药材回到客栈时,萧煜已经带回了太子的消息:暗卫已在西郊布控,只等子时动手。沈楚月也派人送来地图,上面标记着破庙周围的隐蔽处和可能的逃生路线。
夜幕渐渐降临,城中万家灯火亮起,却照不亮西郊的黑暗。子时将至,沈楚月带着一队禁军埋伏在破庙西侧的密林里,萧煜和暗卫守在东侧,萧澈与沈灵犀则扮成送药的郎中,推着板车往破庙走去。
破庙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火。萧澈推开门,只见镇北侯被绑在神龛前的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身后站着两个黑衣人,手里的玄铁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萧公子果然守信。”一个女声从神龛后传来,沈丞相的继室柳氏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把虎符交出来,我便放了他。”
萧澈将锦盒扔过去:“验验吧。”
柳氏打开锦盒,刚拿起虎符,突然脸色一变——虎符背面贴着张黄纸,上面用桃木灰画了道符。“你!”
“这符能让玄铁兵器暂时失效。”萧澈折扇一挥,“你的影卫,现在就是普通人了。”
话音刚落,破庙外传来喊杀声。柳氏急得大喊:“动手!”
两个黑衣人举刀砍来,沈灵犀将桃木灰撒过去,刀锋顿时冒出黑烟。萧澈折扇点向一人咽喉,另一人却被突然从神龛后冲出的影卫救走。
“想跑?”沈楚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软鞭如长蛇般缠住影卫的脚踝,“留下吧!”
混战中,柳氏趁机解开镇北侯的绳索,两人往庙后跑去。萧煜一箭射穿柳氏的衣袖,却被她反手撒来的毒粉逼退。“小心!是蚀骨粉!”沈灵犀大喊着扔出解毒草,粉末遇草即燃,冒出刺鼻的白烟。
镇北侯趁机撞开后墙,却被守在那里的暗卫拦住。他转身想逃,萧澈已追到身后,折扇抵住他的后心:“别挣扎了。”
镇北侯突然笑了,笑声嘶哑:“你们以为抓住我就结束了?沈丞相手里,还有更大的秘密……”
话未说完,他突然捂住胸口,嘴角溢出黑血。沈灵犀冲过去查看,脸色骤变:“他嘴里藏着毒囊,自尽了!”
柳氏见状,突然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就要点燃神龛前的油布。“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沈楚月一鞭打掉她手里的火折子,反手将她擒住。“说!沈丞相还有什么秘密?”
柳氏挣扎着大笑:“等你们发现的时候,天下早就易主了……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她猛地咬碎牙里的毒丸,歪倒在地。
破庙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声音。萧澈捡起地上的虎符,忽然发现背面的符纸下,刻着个微小的“靖”字。
“是靖王的标记。”他瞳孔骤缩,“沈丞相真正勾结的,是靖王!”
沈灵犀突然想起原书的结局——靖王才是最终的反派,他利用沈丞相和镇北侯搅乱朝局,最后渔翁得利,篡夺了皇位。
“我们都中计了。”沈楚月的声音带着寒意,“沈丞相和柳氏,都只是靖王的棋子。”
夜风从破庙的破洞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晃动,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萧澈看向皇宫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影。
“看来,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他握紧手里的折扇,眼底闪过一丝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