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的坩埚蒸汽弥漫在石墙上,钱询刚把切好的曼德拉草汁液倒进银瓶,旁边突然“哐当”一声——西里斯的黄铜天平被撞得歪向一边,几颗绞碎的蛇牙滚到了她脚边。
好吧,很不幸,她和这个左右脑天天互搏的格兰芬多男孩儿分到了一个组。
梅林知道她为什么要迟到!!!
等到的时候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她没抬头,用银刀把剩余的月长石粉末刮进坩埚,火苗在坩埚下明明灭灭,映得她垂着的眼睫像沾了层灰。
西里斯弯腰去捡蛇牙,手指差点碰到她的鞋跟,又猛地缩回来,喉结滚了滚才开口:“……手滑。”
钱询没接话,只是把搅拌棒顺时针转了三圈。
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坩埚戳烂。
而坩埚里的液体本该泛出珍珠色,此刻却透着点浑浊的灰。
西里斯盯着那颜色皱眉,想说“你步骤错了”,话到嘴边又变成:“火太大了。”
她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片:“格兰芬多的英雄连火候都分不清?”
蒸汽更浓了,把两人之间的空气蒸得发黏。
西里斯抓着搅拌棒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昨天在走廊里撞见她和卢平说话......
那笑意是他从没见过的柔和,像春天融雪时的光。
嫉妒像毒藤缠上心脏,让他昨晚在宿舍翻来覆去,此刻却只能用笨拙的尖锐来掩饰。
“总比某些人把曼德拉草汁放多了好。”他偏过头,声音硬邦邦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瞟向她抿紧的唇。
钱询突然把银瓶往桌上一放,液体晃出几滴在黑石桌面上,迅速凝成了黑色的小珠。
钱询冷哼一声,“你今天话有点多,布莱克先生。”
她转身去拿水仙根粉末,发梢扫过他手背,像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又立刻被寒意覆盖。
很不幸,西里斯看着那几滴黑色液珠,想起了自己父亲抹的巫师鞋油——他父亲每次都会不小心掉一两滴,简直滑稽的要命。
他竟然笑出了声。
就是他走神的这一段时间,坩埚里的魔药突然“咕嘟”冒泡,发出刺鼻的气味——他们都忘了计时。
两人同时伸手去调火候,指尖在坩埚边缘撞在一起。
钱询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西里斯却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比坩埚里的蒸汽更烫人。
“搞砸了。”钱询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
西里斯喉间发紧,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再找份材料。”转身时,耳尖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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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里斯拿着新材料回来时,脚步带风,几乎是半跑着冲到钱询桌前。
“找着了找着了,”他把曼德拉草往桌上一放,语气里带着点邀功的雀跃,额角还沾着点储藏室的灰尘,“我跟弗立维教授借了点特级月长石粉,比刚才的好用。”
钱询眼皮都没抬,梅林知道她刚刚竟然差点儿炸掉坩埚!
接下来可万万不能出差错了。
在西里斯眼里,她伸手去拿材料的动作又快又冷,指尖擦过包装纸时没带一点温度。
“多谢,布莱克,放那。”她声音平平的,像在对一块石头说话。
西里斯脸上的笑意僵了半秒。
好吧她至少还记得谢谢自己。
钱询可真是个有礼貌的——
斯、莱、特、林。
他又很快扯回来,自顾自地帮她把蛇牙摆好。
“刚才我看你切蛇牙的时候手有点抖,是不是被我撞那下吓着了?我帮你切吧,我手稳。”说着就想去拿银刀。
钱询手腕一翻,银刀精准地落在她掌心,刀刃对着桌面,无声地划了道弧线。
“不用。”两个字像淬了冰,把西里斯伸到半空的手冻在原地。
他收回手,撇了撇嘴。
他又换了个话题:“你昨天跟莱姆斯聊什么呢?他是不是又跟你说我小时候的糗事了?其实那都是他编的,我小时候可乖了——”
“专心你的魔药,布莱克先生。”
钱询突然开口,视线终于从坩埚上移开,落在他脸上时仿佛被他的热情烫了一下。
而西里斯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不合格的坩埚碎片!
“再吵,我就告诉斯拉格霍恩教授你扰乱课堂。”
西里斯的话卡在喉咙里,像被曼德拉草的尖根勾住了似的。
他看着钱询重新低下头,她垂着眼帘,侧脸在烛火下泛着冷玉般的光,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带着种不动声色的锐利。
他识趣地往后退了半步,靠在石墙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她碰到的划痕。
他没再说话,只是目光落定在她握着搅拌棒的手上——银质的棒身在她指间转得平稳,像条听话的小蛇。
坩埚里的液体泛起珍珠色时,钱询停了手。
她没立刻装瓶,反而侧过脸,视线越过蒸汽落在西里斯身上。
那眼神算不上热,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刚才,”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过残余的蒸汽,“手背上的伤,不用止血剂?”
西里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喉结滚了滚,想说“没事”,出口却成了:“……忘了。”
她没接话,从袍子里摸出个小玻璃瓶,往桌上一放。
瓶塞没盖紧,晃出点清冽的香气——是她常用的那种止血剂。“拿着。”她语气平平,像在递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西里斯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瓶身,她的手突然覆上来,轻轻一推。
那力道很轻,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让他的手指不得不握紧瓶身。
两人的皮肤只相触了一瞬,她就收了手,快得像错觉。
“谢了。”他低声说,耳根却悄悄热了。
钱询已经把魔药装进银瓶,转身往讲台走。
她要把这份不太完美的魔药作业交上去了。
经过他身边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腕,比刚才的触碰更轻,像蝴蝶振了下翅膀。
西里斯捏着那瓶止血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授的讲台后,突然觉得刚才那点不自在都变成了说不清的痒。
他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划痕,又看了看那瓶散发着清冽香气的药剂,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很快又压下去,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蒸汽彻底散了,石墙上的烛火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只有紧握药瓶的手指,泄露了点不一样的情绪。
梅林啊,西里斯想着,为什么他的心脏跳的这么快......
“怎么会忘记数时间呢,这颜色变化的也太快了点……”
钱询完全没有意识到西里斯此时的异常,还在为自己熬坏了一锅魔药而心碎。
“上仙的拂尘啊,这可跟炼丹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