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蒙迦德的石墙在残阳下泛着冷硬的灰光,墙缝里还嵌着早年战斗留下的黑魔法灼痕。
钱询站在城堡大门前,银色盒子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踏回这里,上次离开时,她还带着“旅游散心”的轻松,如今却只剩满身狼狈。
“逛了半年,还知道回来?”
格林德沃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他没像往常那样坐在塔顶的书房,而是靠在大厅的石柱上,银质魔杖斜插在腰间,金色眼眸里映着窗外的落日,“挪威冰原的极光没留住你,倒把魔法部的追兵引来了半道?”
“我还以为你要等魔法部的通缉令贴满全欧洲,才肯想起自己有个教父。”
钱询把钥匙塞进兜里,晃了晃肩上的旅行包,包里还装着在埃及买的金字塔模型——
半年前她从霍格沃茨“消失”后,第一站就去了埃及,本想找母亲留下的遗迹,最后却在沙漠里追了三天的神奇动物。
导致她现在灰头土脸的。
“这不是回来了么。”
她侧身挤进门,目光扫过走廊墙上的旧画——画里是年轻的格林德沃和她母亲,两人举着魔杖站在山谷里,身后是翻腾的火焰。
“再说,教父你神通广大,总不会让我真被傲罗抓走吧?”
格林德沃没接话,转身往塔楼走。
走廊里的烛火自动亮起,映着他鬓角的白发,比钱询记忆里又多了几根。
“你母亲当年把你托付给我时,可没说你会这么能惹事。”
钱询心虚地不再看他。
塔楼书房的壁炉刚燃起,钱询就瘫坐在地毯上,把旅行包拽到腿边,哗啦倒出一堆零碎——除了金字塔模型,还有半块啃剩的魔法面包、几张皱巴巴的地图,甚至滚出一只装着小长耳跳鼠的玻璃罐。
格林德沃刚端起银杯,眼角余光瞥见那只跳鼠,眉头瞬间拧成结:“你把神奇动物揣包里带回来?纽蒙迦德是监狱,不是你的动物园。”
“它叫小金子,”钱询赶紧把跳鼠罐搂进怀里,理直气壮,“在沙漠里帮我找过水,不能丢。”她抬头时,正好看见格林德沃盯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个巨怪。
好吧,格林德沃想,怕什么来什么。
他承认想起来那个该死的纽特了。
“对了,我还认识了纽特先生!”
“!?”
————————
走廊的烛火明明灭灭,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钱询跟着格林德沃往上走,靴底踩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多年前那个雨夜,她踩在宗门废墟里的声音。
格林德沃忽然停在一扇窗前,窗外的残阳正一点点沉入远山,把天空染成暗红。
“你包里的金字塔模型,边角磕坏了。”他没回头,声音却轻得像落雪。
“跟当年你抱着那本破咒语书跑来找我时,一模一样,总把要紧的东西护得紧,自己却弄得满身伤。”
钱询的脚步猛地顿住,旅行包从肩上滑下来,砸在石阶上,金字塔模型的碎片从拉链缝里掉出来,滚了几圈停在她脚边。
她蹲下身去捡,指尖触到冰凉的碎片,记忆却突然被拽回一年前的东方山谷——
那天的雨砸得人睁不开眼,宗门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钱询藏在藏经阁的暗格里,怀里抱着母亲留下的咒语书和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只有“德国,盖勒特”五个字。
母亲在她十岁时就病逝了,临终前只说“若有危险,去找他”,却没说他是谁。
暗格外传来黑衣人的脚步声,魔杖尖的绿光透过缝隙渗进来,伴着他们的狞笑:“东方巫粹党的余孽,找到就杀!”钱询咬着唇,指甲掐进掌心——
她从十二岁起就靠自己在宗门生存,长老们嫌她是“没妈的孩子”,从不教她厉害咒语,可她不想死,更不想让母亲留下的书落入别人手里。
她趁黑衣人转身时,从暗格后溜出来,往德国幻影移形。
雨水模糊了视线,树枝划破她的胳膊,血混着雨水往下淌,她却不敢停。
可没跑多远,两个黑衣人就堵住了她的路,绿光直指她的胸口。
钱询握紧怀里的书,正要往旁边躲,一道火焰突然从天而降,将黑衣人逼退。
她抬头,看见一个金发男人站在雨里,银质魔杖泛着冷光,金色眼眸像燃着的火。
他没问她是谁,只是蹲下来,用袖口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声音比雨声还冷:“你母亲的书,还能护得住吗?”
“能。”钱询声音没带一丝哭腔,尽管胳膊上的伤口疼得钻心。
她直视眼前的男人。
“我妈让我找盖勒特,你知道他在哪吗?”
男人接过她递来的纸条,看了很久,最后把她抱起来,用外套裹住她发抖的身体。
她趴在他怀里,能闻到淡淡的烟火气,还能听到宗门方向传来最后一声爆炸——那是护山大阵崩塌的声音。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之后,宗门里的人全死了,只有她逃了出来。
“在想什么?”
格林德沃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他正弯腰捡碎片,指尖动作很轻,像在护着什么易碎品。
“去年你抱着书蹲在纽蒙迦德门口,浑身是伤,却跟我说‘不用帮我处理,我自己能行’。”
他把碎片递给她,金色眼眸映着烛火,“我问你宗门的事,你也只说‘都过去了’。”
钱询接过碎片,指尖的旧伤隐隐作痛。
她想起去年格林德沃还是给她找了伤药,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把暖玉放在她枕头边,“能安神”。
“我不需要人可怜,教父。”
她低声说,把碎片塞进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