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禁林深处的月光被枝叶剪得细碎，落在钱询沾着草屑的斗篷上。她刚绕过那棵标志性的古橡树，就看见西里斯靠在树干上，黑色斗篷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还攥着两瓶没开封的黄油啤酒——瓶身凝着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显然等了很久。

听到脚步声，西里斯猛地抬头，原本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快步迎上去时，目光先落在她的袖口——那里本该露出一小截图腾，此刻却被斗篷刻意盖住了。他没问，只是伸手接过她虚悬的手腕，指尖触到一片冰凉，连带着指节都泛着冷白。

“魔法部的人撤了？”西里斯的声音压得很低，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还残留着使用夺魂咒后细微的魔力波动。

钱询点点头，往他身边凑了凑，鼻尖蹭到他斗篷上的松木香气——那是他刚从城堡里带出来的，混着禁林的湿冷空气，意外地让人安心。“撤了，乱成一团。”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乌姆里奇死了，他们正忙着抓凶手。”

西里斯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却没追问细节。他太了解钱询了，就像了解自己魔杖里的凤凰尾羽——她从不屑于解释过程，只需要一个结果的倾听者。他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眼下淡淡的血丝，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累了？”

“有点。”钱询仰头看他，月光落在她眼底，映出细碎的光斑，却照不进深处的冷意，“不过解决了个麻烦，值得。”

西里斯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黄油啤酒的麦芽香：“值得？要是你刚才被傲罗堵住，我该怎么……”

“我不会被堵住。”钱询打断他，语气笃定得近乎自负，就像当年在魁地奇球场上，她笃定自己能接住任何一个险球，“我算好了时间，算好了威尔逊的弱点，甚至算好了魔法部的人会在什么时候乱作一团——西里斯，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她的眼神让西里斯想起第一次在霍格沃茨图书馆见到她的样子。那时她正翻着一本关于黑魔法防御术的古籍，指尖划过书页上的诅咒符文，眼底也是这样的光——冷静、偏执，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豹，连呼吸都算好了节奏。

西里斯忽然笑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知道。但我还是会怕。”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怕你算漏了某一步，怕你为了‘值得’这两个字，又把自己逼到绝境。”

钱询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的心跳，沉稳有力，和她此刻略显紊乱的呼吸形成奇妙的对比。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他斗篷内侧的口袋，那里藏着她上次给他的埃及徽章——刻着小黑狗的那枚，被他贴身放着，边缘都磨得发亮。

“不会的。”她闭上眼睛，声音软了些，“我现在有要护着的人，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赌命。”

西里斯低头，看着她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像只收起利爪的猫。他知道她没说假话，却也清楚，她骨子里的偏执从未改变——就像她当年为了救卢平，能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魔力去硬抗狼人的攻击；就像她为了找到魂器，能忍着印记反噬的痛苦，在禁林里待上三天三夜。

他抬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黄油啤酒，拧开瓶盖递到她嘴边：“喝点？能缓过来。”

钱询睁开眼，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麦芽甜香。她刚要说话，西里斯突然伸手，指腹擦过她的唇角，抹去残留的酒渍：“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月光下，两人靠在古橡树上，酒瓶偶尔碰撞发出轻响。远处城堡的方向传来零星的喧哗，魔法部的傲罗们还在为乌姆里奇的死争论不休，有人怀疑是食死徒干的，有人猜测是内部仇杀，却没人想到，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正躲在禁林深处，被她的恋人护在怀里，喝着黄油啤酒。

“他们猜不到是你。”西里斯突然开口，语气笃定，“你把现场做得太干净，连威尔逊的记忆都改得天衣无缝——除了我，没人知道你今天去过帐篷。”

钱询侧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

西里斯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在帐篷外的树后看着你进去的。看到你用夺魂咒控制威尔逊，看到你……”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看到你动手的时候，我就在想，钱询还是老样子，做事永远这么干脆，从不拖泥带水。”

钱询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尖轻轻划着他的掌心。她知道西里斯没有责怪她，就像他知道她为什么要杀乌姆里奇——三年前魔法部审讯她时，是乌姆里奇第一个用钻心咒逼她开口，是乌姆里奇把她的通缉令贴满整个巫师界，说她是“危险的异类”。

“西里斯，”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等解决了伏地魔，我们去麻瓜世界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租一间小公寓，晚上一起看电影，早上你去买麻瓜的面包，我来煮咖啡。”

西里斯低头，看着她眼底难得的柔软，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抬手，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语气坚定：“好。到时候，我带你去吃你最想吃的草莓蛋糕，把所有口味都买一遍，让你吃到腻。”

钱询笑了，这次的笑容里终于有了温度，像月光下融化的冰雪。她靠在西里斯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觉得，那些藏在眼底的疯狂和偏执，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此刻，她不是那个被通缉的“异类”，不是那个需要靠赌命来生存的巫师，只是钱询，是西里斯的恋人，是有人会为她担心、为她等在禁林深处的钱询。

远处的喧哗渐渐平息，月光依旧温柔。西里斯低头，在她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显然是累得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脚步放得极轻，朝着禁林更深处走去——那里有他为她搭的临时帐篷，里面铺着柔软的毛毯，还有他偷偷从城堡里带来的蜂蜜公爵糖果。

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巫师界的混乱还会继续，魔法部的调查还会进行，伏地魔的威胁也从未消失。但至少今晚，他可以护着他的女孩，让她在自己怀里，睡一个安稳的觉。

而怀里的钱询，在睡梦中轻轻皱了皱眉，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西里斯的斗篷——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麻瓜公寓的暖光，有草莓蛋糕的甜香，还有西里斯笑着递给她黄油啤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