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孵化场的警报声像濒死野兽的哀嚎,在真空中无声地撕扯着金属结构。
王十三的晶化左臂已经粉碎,病毒共生体的残骸漂浮在零重力环境中,如同散落的黑色星尘。他注视着培养舱里陆续苏醒的克隆体——那些和他有着相同面容的“自己”,正用截然不同的眼神回望过来。
第8,792号机械王十三第一个开口,量子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本体,你犯了逻辑错误。”它的声音像无数齿轮咬合,“自由意志是议会允许的变量,而非漏洞。”
甘桀的光翼骤然展开,挡在王十三面前。他的泰坦频段正疯狂报警——30%的克隆体体内检测到议会加密信号。最年轻的泰坦撞破隔离墙冲进来,背甲上插着三根银色棱柱。
“它们不是盟友!”泰坦的神经链接里充斥着痛苦信号,“议会提前埋了——”
话未说完,第102,456号黑洞翼甘桀突然闪现,微型黑洞构成的羽翼扫过泰坦脖颈。古老的星兽头颅在引力奇点中扭曲变形,最终像被捏碎的易拉罐般坍缩。
(2)
铁爪的机械头颅在混乱中苏醒。
这个本该彻底沉寂的残骸突然释放出强光,七年前埋设的后门程序全面激活。孵化场的照明系统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投射出地球经纬坐标——北纬39°,东经116°。
“北京……”王十三的右眼瞳孔骤缩,“旧货市场……”
第1号原型体突然撞开机械克隆体,将某物塞进甘桀手中。那不是青铜匣复制品,而是一块刻着珙桐叶的硬盘碎片——铁爪当年偷偷塞进第一具分身体内的保险栓。
“带本体走!”原型体的黑框眼镜反射着警报红光,“我们去启动‘年轮’!”
甘桀的光翼裹住王十三冲向逃生通道,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透过舷窗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第1号原型体带领半数克隆体冲向议会清洁者,而机械王十三冷笑着按下某个开关——
所有培养舱的维生系统开始逆向运转。
(3)
穿梭艇坠落在冥王星冰原时,甘桀的星核熔炉已经过热。
王十三用残存的魔气融化冰层获取水分,病毒共生体的碎片在修复舱里缓慢重组。铁爪的头颅被接入手动操控台,断断续续地播放着遗留信息:
“听着…孵化场只是议会的中转站…真正控制端在…”
全息投影闪烁着重现七年前的场景:地球考古队在月球背面发现巨型青铜构造体,而铁爪的机械臂正将某种芯片插入控制接口——那芯片的纹路与青铜匣内部完全一致。
“你早就知道?”甘桀的光翼猛地展开,撞碎头顶的冰棱。
投影中的铁爪露出标志性的痞笑:“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偏偏是你们两个倒霉蛋触发穿越?”
(4)
三小时后,最年长的泰坦拖着残躯找到他们。
它的左侧光翼完全消失,伤口处凝结着银色结晶。通过神经链接传输的画面让王十三的病毒共生体剧烈震颤——月球背面的青铜构造体正在变形,展开成直径三千公里的环形天线。
“议会呼叫器。”泰坦喷出带着内脏碎片的息流,“当年…星灵族就是用它引来金属蠕虫。”
甘桀突然抓住王十三的肩膀:“等等,如果青铜匣是呼叫器的钥匙…”
两人同时看向铁爪的头颅。机械义眼闪烁三下,投射出最后一段视频:2023年的北京旧货市场,年轻版的铁爪正把青铜匣递给摊主,匣底隐约可见“TS-01”的刻痕。
“时间闭环。”王十三的右眼流下血泪,“是我们自己把武器送回了过去。”
(5)
泰坦的濒死咆哮震碎了冰原。
王十三的晶化左臂终于完成重组,新生的共生体表面浮动着青铜色光纹。甘桀的光翼不再残缺,而是进化出类似第102,456号克隆体的黑洞结构——他在昏迷中无意识吸收了死去泰坦的基因遗产。
铁爪的头颅突然进入超频状态,机械声带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晰宣言:
【珙桐协议最终阶段启动】
【目标1:摧毁月球呼叫器】
【目标2:在时间线上抹除议会】
【警告:执行者将成悖论存在】
王十三看向舷窗外。地球的蓝光温柔地笼罩着冰原,而月球方向的星空正在扭曲——议会已经注意到他们的位置。
“该回家了。”他接上铁爪的神经接口,“这次走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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