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李老师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教室时，脸上没像往常那样带笑。她把作业本往讲台上一放，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第三排——沫卿和贺执的座位中间，还隔着半本物理课本的距离。
“今天班会，不说学习，说点别的。”李老师的声音不高，却让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翻书的声音都停了，“最近我听见不少闲话，说咱们班有同学‘早恋’，还传到了年级群里，甚至有其他班的老师来问我，‘A班那两个学霸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班里就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前排的张婷悄悄回头，眼神在沫卿和贺执之间转了转，嘴角带着点看热闹的笑。林薇攥紧了拳头，往沫卿身边靠了靠，低声说：“肯定是有人告老师了。”
沫卿的心跳得飞快，指尖捏着衣角，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她知道李老师说的是她和贺执，那些在群里传的照片、添油加醋的议论，大概是被哪个老师看见了，才捅到了班主任这里。
贺执也抬起了头，眉头皱得很紧，眼神里有点烦躁，又有点说不清的紧张。他下意识往沫卿那边瞥了一眼，看见她发白的侧脸，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对异性有好感很正常。”李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界限”两个字，“但‘好感’和‘早恋’是两回事，尤其现在是高二，正是冲刺的关键期，不能因为这些事影响学习，更不能让流言蜚语干扰到别人。”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全班：“我不想点名，但传闲话的同学要注意分寸，别拿别人的事当玩笑；被议论的同学，也别往心里去，清者自清。”
这话像是在打圆场，却没彻底解决问题。张婷突然举起手，笑着说：“李老师，其实也不是大家瞎传，上周有人在图书馆看见沫卿和贺执坐在一起，头凑得很近，还互相递东西呢……”
“那是在看竞赛题！”林薇立刻站起来反驳，“他们俩要一起参加物理竞赛，讨论题目怎么了？”
“讨论题目需要靠那么近吗？”张婷挑眉，“我还看见贺执给沫卿买水呢，就买她喜欢的柠檬味，普通同学会这么上心？”
“你胡说！”林薇气得脸都红了，“贺执只是……”
“好了！”李老师打断她们，声音沉了些，“林薇坐下。张婷，你怎么知道沫卿喜欢柠檬味？是不是平时太关注别人的事了？”
张婷被噎了一下，悻悻地坐下了，却还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教室里又安静下来，气氛尴尬得让人喘不过气。沫卿低着头，能感觉到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和贺执身上，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她攥着笔的手都在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贺执突然站了起来。
他个子高，站起来时椅子腿“吱呀”响了一声，格外显眼。他没看别人，只是看着李老师，声音很清楚：“李老师，我和沫卿没早恋。”
全班都愣住了，连李老师都有点意外。
贺执顿了顿，继续说：“上周在图书馆是一起看竞赛题，她物理笔记做得好，我问她题；买水是因为她帮我捡了次笔，我谢她，随便买的，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味。至于班里的闲话，是我们没注意避嫌，给大家造成误会了，对不起。”
他说得很直白，甚至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生硬，却把事情说清楚了。沫卿抬头看他，他站得笔直，眉头还是皱着，耳根却有点红。她突然想起昨天贺砚老师说的话——“他嘴上硬，心里软”，原来他是想自己把事情扛下来。
“我也有责任。”沫卿也站起来，声音虽然轻，却很坚定，“竞赛题确实难，我们讨论时没注意距离，让大家误会了。以后我们会注意，谢谢老师提醒。”
李老师看着站在那里的两个人，一个硬邦邦地解释，一个轻声道歉，眼里的严肃淡了些，慢慢笑了：“坐下吧。我就说你们不是那样的孩子。”
她转身在黑板上“界限”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圈：“其实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好事，尤其你们还一起准备竞赛，这是值得鼓励的。但也要注意分寸，别让好事变成别人嘴里的闲话。至于传闲话的同学，”她的目光扫过张婷那边，“下次再让我听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班会课结束后，班里的议论声明显少了。张婷没再敢凑过来，其他同学看他们的眼神也正常了些。
沫卿收拾书包时，贺执突然从桌洞里摸出颗柠檬糖，放在她桌上。他没看她，声音有点低：“刚才……谢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沫卿拿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柠檬味在舌尖散开，“你不用一个人解释的。”
贺执的耳根又红了，挠了挠头：“总不能让你被人说。”
林薇在旁边笑着说：“你俩早这样不就完了？刚才站起来解释的时候，帅呆了！”
贺执瞪了她一眼，却没像以前那样怼她，只是把竞赛题往沫卿那边推了推：“明天周末，还去图书馆吗？有几道题我还是不太懂。”
“去。”沫卿点点头，笑了。
第二天在图书馆，两人坐得比上次远了些，中间隔着一个空位。贺执问题时，会把书推过去，沫卿讲题时，会用笔在草稿纸上写步骤，动作都很自然，没再像以前那样拘谨。
下午准备走时，沫卿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女生举着手机，好像在拍他们。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提醒贺执，就看见贺执突然站起来，朝着那个女生走过去。
沫卿赶紧跟过去，听见贺执对那个女生说：“同学，拍别人不太好吧？”
女生愣了愣，慌忙把手机收起来，红着脸说：“我……我没拍。”
“没拍最好。”贺执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点威慑力，“上次群里的照片，我知道是谁拍的。再让我看见，就别怪我告诉你们班主任了。”
女生吓得赶紧跑了。
沫卿看着贺执，有点意外：“你知道是谁拍的？”
“猜的。”贺执耸耸肩，“上周在图书馆，就看见她总往咱们这边看。”
他顿了顿，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校园八卦群，指着一条消息说：“你看，刚才有人发消息说‘他们好像真的只是同学，在图书馆坐得很远’。”
沫卿凑过去看，群里果然有人在澄清，下面还有人回复：“可能真的是我们瞎传了，他们准备竞赛呢，挺不容易的。”
“其实也不全是坏事。”贺执突然说，“至少现在没人瞎说了。”
沫卿看着他，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她突然觉得，那些流言蜚语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周一去学校时，沫卿发现桌洞里多了一本物理笔记。是贺执的，里面夹着张纸条：“上次你说的那几道题，我整理了新的解法，你看看对不对。”
她抬头看贺执，他正低头看书，嘴角却悄悄勾了勾。
课间，物理老师走进来，手里拿着竞赛报名表：“报名截止了，沫卿、贺执，你们俩的表呢？”
沫卿刚要站起来，贺执就把两张报名表递了过去：“老师，在这儿。”
沫卿愣了愣，看见他递过去的报名表上，除了他自己的名字，还有她的名字，字迹是他的，却写得很工整。
物理老师笑着说：“就知道你们会报名。好好准备，争取拿个奖回来，给咱们班争光。”
贺执点点头，坐下来时，悄悄对沫卿说：“我哥说，拿了奖有奖金，够买好几本竞赛题了。”
沫卿忍不住笑了：“你就知道题。”
阳光洒在教室里，照在摊开的竞赛题上，两人的笔偶尔碰到一起，也没人再躲开。那些关于“早恋”的闲话，像被风吹散的云，渐渐消失了。
其实辟谣很简单，不用轰轰烈烈，只要两个人都坦然一点，坚定一点，就够了。至于那些曾经的流言蜚语，反而成了他们之间的小插曲，让彼此的距离更近了些。
窗外的梧桐叶又黄了些，风一吹，轻轻落在窗台上，像在为他们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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