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数学课总带着点紧绷感。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时,手里还捏着半截粉笔,往黑板上一敲:“昨天讲的函数综合题,谁上来做下例题三?”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翻书声都轻了。这道题是上周的难点,步骤绕得很,没人敢轻易举手。老师扫了眼全班,目光在中间几排停了停,突然开口:“沫卿,你上来。”
沫卿愣了愣,赶紧站起来往讲台走。她刚拿起粉笔,就听见老师又补了一句:“贺执,你也上来,做另一边的解法。”
“哇——”
底下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还夹杂着压抑的笑。沫卿握着粉笔的手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贺执也站了起来,正往讲台走。他的步伐很稳,可耳根好像也悄悄红了。
“老师真厉害,居然点到了一对……”
“磕到了磕到了,这题怕是要做甜了……”
细碎的议论声飘进耳朵,沫卿的脸“唰”地热了。她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看黑板,可指尖捏着粉笔,却有点发颤。讲台就那么大,她站在左边,贺执站在右边,中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开始吧。”老师敲了敲黑板,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嘴角似乎也弯了弯。
沫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她先在草稿纸上画了函数图像,指尖划过曲线拐点时,听见右边传来“沙沙”的写字声——贺执已经开始写了。她赶紧收回心思,笔尖落在黑板上,写下第一步定义域分析。
教室里很静,只有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沫卿写得很专注,偶尔卡壳时,会下意识咬着唇抬头看黑板,余光却总会不经意扫过贺执的手。他的手指很长,捏着粉笔的姿势很稳,字迹比他平时写作业时工整些,带着点少年人的利落。
“你看贺执写的辅助线,跟沫卿上次讲的思路好像……”
“他俩都用了参数法,默契啊……”
底下的议论声又冒了出来,这次更明显了些。沫卿的耳根“唰”地红了,连带着脖子都热了。她加快了写字的速度,恨不得赶紧写完下去。
贺执似乎也听见了,写字的动作顿了顿,回头往底下瞥了一眼。那眼神冷冷的,起哄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他转回头时,目光不经意和沫卿对上,两人都愣了一下,又赶紧移开视线。
沫卿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粉笔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继续写步骤,可脸颊却烫得厉害。
没过多久,两人几乎同时停了笔。黑板上左边是沫卿写的解析法,步骤清晰,每一步都标得明明白白;右边是贺执写的几何法,辅助线画得精准,逻辑简洁。两种解法殊途同归,最后得出的答案一模一样。
“不错。”老师点了点头,指着黑板讲解,“沫卿这里的定义域分析很关键,很多同学容易漏;贺执这个辅助线思路巧,省了不少步骤……”
沫卿站在旁边,根本没听进去老师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和贺执身上,有好奇,有调侃,还有些了然的笑。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下去吧。”老师终于说完了。
沫卿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一般地往座位走。贺执也跟在她身后,步伐比平时快了些。两人回到座位时,林薇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沫卿,挤眉弄眼地笑:“可以啊你俩,台上站一起都这么配。”
沫卿的脸更红了,赶紧推了她一把:“别瞎说!”
她偷偷往贺执那边看了一眼,他正低头翻书,侧脸对着她,耳根红得像樱桃。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书页上,他的指尖在“参数法”三个字上轻轻顿了顿,没说话,嘴角却悄悄勾了勾。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沫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心里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原来被人起哄,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