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标本

法医苏雯蹲在潮湿的水泥地面上，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划出一道刺眼的光柱。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那些血迹像一幅抽象画般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第五个了。"她低声说，声音在地下室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我——梁震，S市刑侦总队特案组组长，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处，注视着眼前这个精心布置的"场景"。受害者被摆放在地下室中央的一把古董椅子上，姿势如同正在小憩的淑女。她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如果不是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和毫无血色的面容，几乎要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死亡时间大约在36到48小时前，"苏雯头也不抬地继续道，"和前四个一样，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可能是某种细绳或钢丝。没有性侵痕迹，但体内检测到大量镇静剂成分。"

我走近那具尸体，注意到她微微张开的嘴唇被涂成了鲜艳的红色，与苍白的脸色形成诡异对比。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她的左锁骨位置，被人用精细的手法画了一只黑色的蝴蝶，翅膀展开，栩栩如生。

"又是这个标记，"我喃喃道，"蝴蝶..."

"梁队！"技术科的小王从楼梯上急匆匆跑下来，"我们在楼上卧室发现了一些东西，您应该看看。"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称作"蝴蝶标本"的受害者，跟着小王上了楼。这栋位于城郊的独栋别墅属于一名叫林曼的年轻女性，32岁，某外企高管，报案人是她一周未联系上她的同事。

主卧室被整理得一尘不染，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玻璃盒，里面是一只真正的蝴蝶标本，品种罕见，翅膀上的花纹与受害者身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查查这个蝴蝶的品种，"我对小王说，"还有，联系动植物研究所，看能不能追踪来源。"

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局里的电话。

"梁队，局长要求立即召开案情分析会，所有相关人员都要参加。"

挂断电话，我环顾这个过于整洁的卧室，一种不协调感挥之不去。五名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社会关系简单，没有仇家，却以如此仪式化的方式被杀害。凶手在传达什么信息？为什么选择蝴蝶作为标记？

两小时后，市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投影仪上轮流播放着五起案件的现场照片。我站在前面，用激光笔指着最新发现的受害者照片。

"五名受害者，年龄在25到35岁之间，都是职业女性，社会关系简单。凶手通过某种方式接近她们，可能是伪装成快递员或维修工，使用镇静剂制服受害者后将其带走。"我切换幻灯片，显示出每个受害者身上的蝴蝶标记特写，"然后凶手会在其他地方杀害她们，经过精心打扮后，将尸体送回受害者自己的住所，摆成这种'展示'姿势。"

"变态，"缉毒队的赵队吐出一口烟，"典型的连环杀手行为模式，有仪式化特征。"

局长李卫国敲了敲桌子，"媒体已经开始关注这系列案件，上头要求我们两周内必须破案。梁震，我决定成立'蝴蝶案'专案组，由你全权负责。"

会议结束后，我回到办公室，桌上已经堆满了案件资料。我翻开最上面的一份，是第一名受害者的档案：陈雨晴，28岁，银行职员，独居，尸体在自己公寓的客厅被发现，坐在沙发上，身穿白色连衣裙，左锁骨处有蝴蝶标记。

我的目光落在陈雨晴照片旁边的一张小卡片上，那是现场发现的，上面打印着一行字："美丽的事物应该被永远保存。"

正当我沉思时，办公室门被推开，苏雯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梁队，最新的毒理报告，"她将文件递给我，"所有受害者体内都检测到同一种罕见的镇静剂成分，这种药物通常用于动物麻醉，临床上很少使用。"

"能追踪来源吗？"

"正在查，但这种药物在黑市上也能买到。"苏雯犹豫了一下，"还有件事...我查了二十年前的档案，发现有过类似案件。"

我猛地抬头，"什么？"

"1998年到2000年间，S市有三起未破的谋杀案，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尸体被发现时都被精心打扮，而且..."她停顿了一下，"每个受害者身上都有一个蝴蝶标记，画在相同的位置。"

我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把那些档案调出来，立刻。"

苏雯离开后，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如果这真的与二十年前的悬案有关，那么要么是同一个凶手沉寂多年后重出江湖，要么是有人在刻意模仿。无论哪种情况，都意味着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危险。

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梁警官，"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关于蝴蝶案，我有一些信息可能对你有帮助。"

"你是谁？"我警觉地问。

"一个记者，我叫秦阳。我知道一些关于二十年前那些案件的事情...那些女孩不是随机选择的。"

"你知道些什么？"我追问，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五名受害者，一个神秘的蝴蝶标记，二十年前的悬案，还有这个自称记者的神秘来电...这一切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我拿起外套，决定去见见这个秦阳。就在我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走廊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在那一明一暗间，我仿佛看到墙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只黑色的蝴蝶影子，转瞬即逝。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这只是疲劳导致的错觉。但内心深处，我知道这个案子已经开始侵蚀我的理智，就像它正在慢慢侵蚀这座城市的安宁一样。

走出警局大楼时，夜空中飘起了细雨。我竖起衣领，踏入雨中，脑海中回荡着那句话：美丽的事物应该被永远保存。凶手究竟想保存什么？而那些受害者，她们又有什么共同点，让凶手选择了她们？

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冰冷而清醒。五只"蝴蝶标本"已经出现，如果不尽快阻止，还会有第六只、第七只...我必须赶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前，解开这个蝴蝶标记背后的秘密。